29 许季(2/3)

“诺。”

许母说让他“现在去”,许季就真的“现在去”,饭也不吃了,从席上坐直身,就去穿鞋。

“这怎么使得!阿母,我的事情,怎能让幼节去办?”荀贞忙不迭也从席子上起来,一把拉住许季,不让他动。

“荀郎,你既然叫我‘阿母’,便就是我的儿子了,三郎也就是你的幼弟。兄长有事,幼弟帮忙,有什么不可以的么?”看见荀贞阻拦,许母很不高兴。

“话虽如此说,幼节年岁尚小。阿母你刚才也听到了,北平里的里长是个不讲理的人,……。”

许母打断了他的话:“好,你不让三郎去,老妾也不吃饭了。你的屋子老妾也不住了。阿褒,你去把犴狱的门打开,老妾住那里去!”她推开木椀,颤巍巍地就要起身。

荀贞无可奈何,上前把她搀住,只得答应,说道:“暮色深重,快要入夜了,就算让幼节去,也不急在一时!阿母,你先坐下,等吃完了饭,咱们再好好商议,明曰再说。如何?”

“不行!”老人家一固执起来,谁也劝不住。

许季穿上了鞋子,对诸人一揖,向荀贞说道:“大兄放心,我认得路,不会丢的!”

“且慢,我随你一起!”

许母反手拉住荀贞,不让他动,嗔道:“饭还没吃完,你哪里去?”

荀贞万般无法,只好对陈褒使了个眼色。

陈褒跳起身,穿上鞋,笑道:“这么着吧,俺陪三郎去!骑着马,来回也快。”不等许母再说话,他麻利地去到马厩边,转头问许季,“三郎,会骑马么?”

许季摇了摇头。

“那行,咱骑一匹马,俺带着你去。”

陈褒牵马出厩,拉了许季的手。两人自出亭舍,踏着暮色,往北平里而去。

荀贞哭笑不得,扶着许母重新坐下,说道:“阿母,你这是何必呢?不是我同你见外,二兄如今不在家,幼节也说了,并不认得二兄的朋友。现在这么晚了,你说,你让他跑一趟去北平里干什么呢?就算去,总是先把饭吃完!……,还不让我跟着一块儿去!”

他这几句话,半带埋怨、一半亲热,埋怨是假,亲热是真。

“我虽老了,还没糊涂。我的儿子我能不了解么?中郎交往的都是些人,我心里一清二楚。那苏家昆仲定能帮上你的忙。”见荀贞听了自己的话,放了许季去北平里找人,许母转嗔为喜,坐回了席上,很开心得笑了起来,连额头、脸颊上的皱纹、褶子似也透出了笑意。

“对,阿母你说得都对!”荀贞试了试木椀,里边的汤羹还温温的,递回许母的手上,说道,“三郎也去了,什么都听你的了。阿母,还生气么?不生气,就快将饭吃了罢!”这一句话,他是真心诚意。等许母开始吃饭,他退回席上。

他脸上带着微笑,时不时与许母说几句话、劝她多吃点,心中想道:“要非阿母说起,我还真没想到借助许仲之势。许仲交往的多是轻侠,在乡间有声威,如果他没走,由他亲自出面,或许北平里的里长还会卖个面子。但而今,许仲去了阳翟,许季是个还没弱冠的孩子,又不认识许仲的朋友,就算去一趟,十之**也会无功而返。……,不过,试试也是好的。只是如果结果不尽如人意,却不能当着阿母的面说,以免再引她着恼生气。”

他起初善待许母,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随着接触,许母慈祥朴实,特别昨夜许仲夜入亭舍,她宁愿自己的儿子投案自首,也不愿“恩将仇报”,断送荀贞的姓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荀贞固然存的还有“利用许仲声威”的打算,但对许母却也是诚心敬事了。

而且,他的顾虑也很对。许仲再有声威,那声威是许仲的。许季虽为其弟,但只有十五六岁,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又会有几个人重视呢?况如许季所说,他甚至都不认识许仲的朋友,最多只是见过,看着面熟而已,别人能不能记住他还是一回事儿,又怎么请人帮忙?

更别说,对“里”中来讲,“出人备寇”是件很麻烦的事儿。

每个人都有自家的活计要干,参加了备寇,自家的活计怎么办?还不得靠里中帮忙?“里”中怎么帮忙?只能是由“里长”出面组织别的里民帮他们做。也就是说,每多出一个人,“里长”的麻烦就要多出一份,“里中住民”的麻烦也要多出一份。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就算那两个“苏家昆仲”认得许季,也肯出面说项,但就凭他两个人就能说动“本里的里长”?就能说动全“里”?

荀贞觉得不太可能。

……

杜买就坐在许母的下手边,目睹了许母叫许季去北平里的整个过程,若有所思。不经意,他的眼神碰上了荀贞,忙转走开,低下头,小口喝羹。

他心中想道:“想那安定里,往年一个米粒都不肯出,今年却主动捐送二十石。而又不过三五曰的功夫,许母对荀君已如待亲子。并及许仲乡间豪桀,敢闹市杀人的,也肯对他一拜。荀君看似温良,自来亭舍后,没见过他生过气,也没见他用过什么了不起的手段,不经意间已得这许多好处,手段实在高明。……,不但远胜俺们,便连上任的亭长郑君也是远远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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