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出门（1/1）

早上柳菲菲起来的时候柳母和大哥柳建国已经去上工了，大嫂觉得自己受了气跑回娘家了诉苦，两个弟弟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野了，等柳菲菲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柳菲菲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虽然自己要走了可要总是围着自己转也是不自在的。她吃了口饭也准备出去去逛逛，她以前也影视作品里看过这个时代，现在能近距离感受一下这个时代的氛围，她觉得这是不可多得的宝贵经验。

可能因为今天是周末的原因，走在街上的行人是很多的。从后世的眼光来看，柳菲菲觉得人们的衣着都是质朴到有些“土”的，放眼望去，基本都是白衬衣蓝裤子，别的工装也多是黑蓝棕色的。除了少数的年轻女性会穿些红黄粉色的裙子或者格子衫，也就是一些孩子都身上才会有鲜艳的颜色。同时这个时代的人民也是幸福的，走在大街上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朴素的穿着和紧缺的物资并不影响人们对生活都满足，人们看着瘦，但是给人的精神面貌特别好。

“真是个奇怪的时代。”柳菲菲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上辈子是来过港城的，那时候是来旅游，展现的街道景色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那时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晚上也灯火通明灯红酒绿，但人们相对也更加忙碌，生活节奏更快。从不同的角度来说，两个时代都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特色。

柳菲菲随意的走，在拐过一个街角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食物烹饪后的混合香味，前面正好是是国营饭店，这个点了门口依然围了很多的人，柳菲菲凑过去看到里面的大师傅正在烙油旋。那油旋烙的金黄酥脆，每一个都有成年男性的手掌心大小，旁边的大锅里正煮着甜沫，汤面翻滚间能看到里面放的豆腐花生绿叶菜等食材。

油旋其实就是油饼，比起传统的油饼，它更容易起层，镂空，配合上糖沫，在当地也算是传统的一种早餐了。而且两个油旋加一碗甜沫，才五分钱还不要粮票。就这样的早餐，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得看饭店大师傅哪天心情好。

柳菲菲闻着这个香味有些馋，她这具身体还是有些亏空的，或者说这个时候都人肚里都是没有油水的。其实柳家的东西并不算难吃，煎饼虽然没有她以前吃过的那么细腻但是也不是特别的喇嗓子，柳母腌酱菜是有一手的，也肯下料，比起那种除了咸就是咸的起来，可以说是很好吃了。但是这个时候做菜没有油，也没有肉，平时除了盐也没有别的调味料，她亲眼看到她嫂子炒青菜就从油壶里倒了几滴油出来，就这昨晚还是加了肉的，所以现在闻着这股香味柳菲菲有些受不了。

“同志我要一个油旋一碗甜沫。”柳菲菲交了四分钱给服务员然后端着自己的食物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油旋外皮酥脆，入口里面柔软，比起以前吃的细面做出来的，这个更有一种食物本身的香气在里面。油脂和碳水在口中迸发的美妙味道给人极大的幸福感，甜沫那更是小海碗装的满满的，喝一口甜沫，满满的料材给了牙齿咀嚼的满足感，胡椒粉和姜末的辛辣让人毛孔都张开，有种自内向外的通畅。

柳菲菲早上是吃了饭出门的，吃完这顿之后肚里有些撑，更多的是一种满足感。她饭后就接着闲逛，路过公园时看到还有一帮年轻人在那里一面摆造型拍照一面小心翼翼的四处偷瞄怕碰到委员会的人。

路过一个废品回收站的时候，柳菲菲突然想起自己前世虽然大学毕业但是原主的学历是初中，如果77年想参加高考的话自己得有一套高中的教材，一方面以后可以说自己是自学的，一方面她也可以了解下这个时代的知识深浅。

“婶子，咱们这里有书籍报纸一类的吗？”柳菲菲进门其实已经看到了堆在一角的纸质物品，但是这个时候私下买卖是犯法的，她没干过这事，也只能试探着来。

“小同志你问这个干嘛，咱们这里是收购站，要书你去书店。”收购站的妇女看着柳菲菲，神色警惕。

“婶子是这样的，我是即将下乡的知青，这不想着要是能整点报纸啥的去了冬天糊个墙能暖和点。”柳菲菲看了眼妇女旁边的孩子接着给自己找理由，“婶子你看，这么多呢，我少拿点也看不出来，我看婶子你家娃也挺招人的，我给孩子个见面礼，换您点报纸书啥的不过分吧。”说着还往妇人手里塞了两毛钱。

妇女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柳菲菲，柳菲菲也不怵她，任凭她打量着。“你过来吧，记得把门带上。先说好，不能多拿。”说着还哄了自己孩子进屋，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你也别怪我多疑，这两年虽然查的没那么严了，可要是被抓到了也还是很重的罪，出了门咱俩就谁也不认识谁了，你说东西是我这里出去，我可是不认的。”

“婶子放心，我都知道的。”柳菲菲站在堆放书籍的地方，她一次能买的东西不多，所以主要就是往教材上看，至于捡漏说的文人字画名家名作那根本翻不到，堆在这里的东西多且杂，那不是短时间能整理出来的。至于报纸，那也是真的要买的，她记得以前听同学说九十年代的时候穷一些的农村还连报纸糊墙都做不到呢，零下二十多度就靠着火炕那点热量，墙体是一点都不保暖。

柳菲菲花大力气最后翻了语文数学理化和史地四本书。英语相关的书没翻到，也不泄气，本来只想翻理综类的，后来想了想把文综的也找了一套，想着有备无患。又随意捡了些报纸，就去找妇人过目了。

“你这些东西给八毛得了，不过出了门可不能说是我这里给的，听没听到。”妇人再次警告到。

柳菲菲答应着转身往出走的时候脚下踢到了一个小盒子，盒子不大，偏黑红色，长二十厘米左右，上面雕了些花纹，磨损有些严重，但是柳菲菲看到的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盒子，便停下跟妇女说：“婶子你看那匣子我看一眼就喜欢，你做个搭头或者说个数就给我得了。”

妇人看了眼盒子，最后五毛钱给了柳菲菲。

柳菲菲出了废品站找了一个偏僻的胡同把东西收到了房子里，然后在仓储要了一包桃酥，一袋白糖和一瓶酱油，做了拆包去标处理就拎回家了。

柳菲菲实验过了，不论物品体积，整件的就算一个，也就是说，10/20/50斤的大米单包都算一个，牛奶要是没拆箱就整箱算一个，不然就一盒算一个。以此类推。

柳菲菲回家之后睡了个午觉，醒来的时候家里人还没回来，她看着屋里那块五花肉和昨晚就已经腌好的鱼，她决定走之前大显身手，让家人都尝尝她的手艺。

前世她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为了消磨时间总是会琢磨怎么做吃的，所以她虽然不敢说自己是大厨，但是厨艺还是能拿的出手的。

五花肉拿来做红烧肉，肉切大小一样的方块，下锅煸炒到四面焦黄，拿个小碗盛出锅里耗出的猪油，留下足够的底油之后把肉推到了上面，加入白糖。其实放冰糖会做出来的红烧肉甜味会更淡一些，但现在这个时候也没得挑，她空间倒是有冰糖，可跟家里却没法解释来源。等肉裹上糖色之后加了一点姜末，兑水，倒上酱油和盐，开始慢慢炖煮。

家里只有一个炉子，所以她只能在红烧肉收汁前盛出来，然后开始炖鱼，鱼最好是出锅就上桌，不然冷了再回锅很容易碎掉。

红烧肉出锅的时候，柳家弟弟们正好回来了，柳建民闻着这股肉味就直呼受不了，要先替柳菲菲尝尝肉熟没熟，刘建军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也不停的咽口水，柳菲菲看不得两个孩子这样，一人给了一块就把他俩打发回屋了，等鱼烧好出锅的时候正好柳母回来了。

柳母刚进楼的时候就闻到了鱼肉的鲜香味道，还在想谁家今天做饭味道这么好呢，她儿媳妇今天回来娘家，老大刚才下班就去接了，等听到邻居跟她说她家姑娘今天做饭闻着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一面谦虚一面也震惊于她女儿有这么好的手艺。

上楼来正好看到柳菲菲往大碗里盛鱼，她看到柳母时就笑着招呼柳母。“妈，快过来尝尝我的手艺。”

“这闻着就香，肯定好吃。”柳母先肯定了柳菲菲的劳动，然后疑惑“不过你啥时候学会的做饭啊，还是肉食，你平时也不下厨这回咋这么厉害。”

“你女儿天才呗，平时我也没事，就在家琢磨啊，再说平时你和嫂子也不让我下厨啊，这不这回有了机会我也得给你们露一手啊。”柳菲菲打着哈哈给自己编了个借口，这得亏是要走了，以后有了变化可以说是在外历练的，不然在家在待几天肯定会被发现换了芯子。

等大哥大嫂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准备开饭，结果等上桌了发现柳菲菲只给做了菜，家里除了煎饼就没有别的主食了，柳母心疼粮食，就让李翠兰去煮一锅糊糊过来，煎饼这种抗饿管饱的还是能省些就是些，等糊糊煮好了一家人都有些饿过劲了，菜也没回锅，家里人觉得这菜凉着吃味道也不错。李翠兰虽然没夸柳菲菲，但是伸筷子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另一个意外是他们吃法吃到一半的时候家门响了，柳父从门外进来了。

“严劲你咋赶回来的，先坐下吃饭吧，正好今天菲菲下的厨你也尝尝，明天...”柳母接过柳父身上的包袱本想说女儿明天就要走的事，但是一想到自己男人刚回来就把后面扫兴的话又咽了回去。

家里几个孩子各自喊了声爸，李翠兰去给公公拿了副碗筷，然后一家团圆的吃完了剩下的饭。

柳父饭后和家里聊天提了嘴自己前天接到柳母给他发的电报之后就请假，正好他们那边的采购车要回港城一趟，他就搭车跟着回来了，明天送走女儿之后他还得跟着车回去。

柳父倒不像柳母那样情绪外放，看了会柳菲菲最后也只是拍了拍柳菲菲的肩：“既然决定去了就好好干，家里有你妈和你嫂子，你也不用担心家里。要是有事就往家里来信。”然后就回屋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终于到了柳菲菲要出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