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救治(1/1)

“乘客们请注意,乘客们请注意,本次列车上三车厢有位两岁左右儿童正在发高烧,如果有哪位是医生同志或者有带退烧药的同志,请前往三车厢帮忙救治,或与乘务员联系,重复,如果…”

柳菲菲听到广播的声音就醒了过来,第一遍睡的迷糊听的不是很清楚,等第二遍的时候她就已经听清了。柳菲菲在下面掏出手表看了看点,凌晨两点多。她想了想还是从座位下面钻了出来,准备去三车厢看看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菲菲你怎么起来啦?”卫泱迷糊的声音在柳菲菲出来之后就响了起来。

“没事,泱泱你接着睡,我去方便一下。”柳菲菲安抚了卫泱之后就朝三号车厢那边走去。

柳菲菲在十号车厢,四号则是餐车,过去之后基本就是卧铺车厢,那时候能坐上卧铺的人基本都是厉害的。柳菲菲倒不是为了结交什么大人物给自己铺路,就是想去看看那个孩子,要是需要她,她也能给帮把手。

前世她跟着外婆学了些推拿之术。她外婆是个儿科圣手,一手儿推用的出神入化,她曾经看过她外婆给孩子做推拿,不接触小儿皮肤就能刺激患儿经络达到治病的效果。不过那时候的柳菲菲不太肯吃苦,虽然自家独有的推拿术被她继承了,但是冬天三九夏练三伏的气功她是怎么都没坚持下来。她外婆生前总是念叨着医者仁心,善有善报,柳菲菲现在倒是觉得这话可能是有几分道理的。她若是能把医术传承或者发扬下去,想来她外婆泉下有知,也是会为她高兴的吧。

柳菲菲在走到六车厢时碰到了乘务员,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后立刻就被带到了三车厢里。

等柳菲菲走进了三车厢之后才看到里面已经有一位中年男人已经到了。带着孩子都是一对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夫妻,男的一身解放装穿的合身严谨,女的一身藏青色的衣服,怀里抱着个看起来不到两岁的孩子,夫妻二人都面露焦急的看着那个男人给孩子做检查,神情中难掩担忧和疲累。

男人在摸了孩子额头之后翻了翻孩子的眼皮,又拿听诊器听了听孩子都肺部和心音,经过几次多番的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就孩子是水土不服加上舟车劳顿导致的普通发烧,药效过了会反复很正常,吃些退烧药再用白酒擦拭身体给孩子降温就可以了,要是还不放心就等车到了大些的站点时下车领孩子去打针。

柳菲菲在旁边听到直皱眉,按照这个年代来讲这个人说的没有毛病,一来火车上资源不足,没有充足的药品和器械,二来人多事杂,孩子得不到一个舒适的休息环境,但是查体后直接定性并且要给孩子喂一整个大白片还用高度酒给孩子擦身体,估计孩子退了烧也是药物中毒或者酒精中毒了吧。

“抱歉打扰一下,我家里会治一些小儿病,能不能让我也看看孩子,而且要是这酒就这么擦在孩子身上,很容易让孩子酒精中毒的。”柳菲菲走上前,看着夫妻二人说。

妇人对上柳菲菲年轻漂亮的脸,当时就显露出多柳菲菲的不信任来,在她看来,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能懂什么医术,紧了紧手里都孩子没有接这话。

夫妻中的丈夫倒是仔细观察了下柳菲菲,他看着柳菲菲态度有关心但不谄媚,眼神清明无半点闪躲,就连站的位置都处于一个让人相对放松的距离,再加上他家孩子也确实烧了挺长时间了,之前也不是没给孩子用过药,可没过几个小时孩子又会烧起来,要是这个小姑娘真有些本事让她来试试也不怕,自己孙子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观察和想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男人开口对着柳菲菲就是“烦劳小同志了”,转头对着自己媳妇道:“栓子娘快把孩子给人同志瞅瞅,军子难受哭的时候你不心疼啊。”

栓子娘,也就是那位妇人听了自己丈夫的话,虽然不信任柳菲菲但是也不敢违背丈夫的意思,只能不情不愿的侧过身来让柳菲菲看她怀里抱着的婴儿。

说是看,两点多的火车上只有乘务员给拿过来的一盏煤油灯,窗外面除了点点星光和已经西斜的月亮外,也没有什么光线照射进来,小儿看病又不像大人那般可以问询,这无形之中也给柳菲菲增添了不少难度。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孩子发烧的?烧多久了?这中间有没有给孩子做什么措施或者吃什么药?”柳菲菲掀开孩子的包被打算给孩子摸摸脉,看看指纹。

旁边的医生一看要掀被子就有些不高兴了,“我说这位小同志,这孩子发烧呢捂着些发了汗他好的快,你这呼哒呼哒的掀被子让孩子再着了凉可怎么办。”

栓子娘一听当时就心疼孩子了,就想把被子给孩子再盖上。

柳菲菲在一旁一听就偷偷翻了个白眼,她前世就不喜欢这种懂些东西就指手画脚的,而且不是说是大夫吗,怎么还能说出让孩子捂汗这种话,幼儿娇弱,长时间捂汗之后很容易导致体温过高,出现“捂热综合征”那更是会危机生命。

“这位同志你之前也给孩子看过了,不如还是在一旁歇一会吧。”柳菲菲转身对妇人说:“家中长辈常言'医不叩门,不信医者不治,医不能见死不救',你们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明说,我既不求财也不强治,孩子终归是你们的,由谁治怎么治也是你们说了算。”话虽然是对妇人说的,但柳菲菲眼睛却看向了男人,她能看出来这家里掌管话语权的,是这个男人。

“治!”男人斩钉截铁的说,“你把军子放在床上,过来这边坐着,人家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要打扰小同志了。”

妇人不甘不愿的放下孩子,旁边的医生也不忿的嘟囔着想看看柳菲菲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柳菲菲提过油灯仔细的打量起了孩子,昏黄的灯光照在孩子烧红的脸上使得她对孩子的望诊有所偏差,但条件有限,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能回答下我刚才问的问题么,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都长时间了,吃什么药了?”柳菲菲将大拇指搭在孩子的小手腕上细细品着脉,顺便还观察了孩子都指纹。

“我发现军子烧起来的时候是下午,差不多是到了小连子站的时候,孩子蔫蔫的,喂东西也不太愿意吃,我怕孩子不吃东西没劲,就硬塞了几口,结果到了晚饭点的时候突然就热大劲了,说什么都不吃东西,总是吵吵着渴,晚上睡觉也不实诚,有点动静就醒了哭。晚饭那时候给吃了半片大白片,大夫说那是管退烧的,结果这不这个点又热起来了。”这回妇人很听话的把情况都说了出来。

“孩子的大小便什么情况,玩闹的状态好吗,除了发烧有米没有咳嗽打喷嚏流鼻涕干呕这些症状?”柳菲菲看到孩子的指纹呈深紫色,摸摸小肚子也是软软的,按一圈孩子也没有表现出难受的神情,掐着孩子的小嘴使他张口能让她看清里面的舌头,光线下最直观的就是这个孩子舌苔基本没有,舌头的颜色应该是深红,就是不知道灯光晃完是大概有多红。

“孩子今天没拉粑粑,不过晚上的时候尿尿那叫一个黄,别的倒没啥,今天孩子玩东西也跟往常没区别。小大夫,咋的这也能看出孩子有没有病?”妇人惊讶。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些都是诊病的依据。”柳菲菲解释了一句,想着刚才摸到的无力脉然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这孩子是不是早产儿或者出生到现在总是在生病?”

“呀!这你都能看出来?”妇人更惊疑了,“你别是认识我们家过来骗我们的吧。”

柳菲菲无奈一笑,“探诊探出来的而已。”

“刚才那边的大夫听诊说了心肺无异常,我摸脉上也没多大的问题,主要还是这孩子自己体弱,坐火车换了环境生了股暗火,然后你强逼孩子吃东西让孩子撑着了而已。不是什么大毛病。”柳菲菲说了结论,“我可以先帮孩子把体温降下来,天亮了再巩固一下,你们怎么看?”

“小同志你先给我家孩子治疗吧,剩下的等孩子退烧了咱们再聊。”男人拍板决定。旁边的妇人也一改之前的态度不住的点头催促着。

那行,柳菲菲轻轻拽过孩子的小手摊开固定在自己的手中,一边给孩子逆运八卦一面给老夫妻俩普及一些小儿发烧常见问题。

“小孩子发了烧不要怕,不要老是想着发了烧就给孩子退烧,退烧速度过快对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退烧不是为了降低体温达到治愈的目的,而是让孩子不那么难受,这样才好让孩子身体更好的恢复,而白酒这东西擦身体也不是随便擦反复擦的,酒精挥发会带走孩子的热量,但是酒精也容易透过皮肤进入孩子身体导致酒精中毒,那大人还有喝多喝死的何况一个孩子呢,物理降温可以给孩子用温水洗澡或者擦身体,注意通风换气叭喇叭喇...”

柳菲菲给他们讲了很多简单好记的知识,自己手底下的动作也没停,从手心到手臂到头面再到身上,柳菲菲大概揉了四十多分钟,孩子肉眼可见的脸上都红晕都消退了不少,睡觉睡的也更沉了。

夫妻俩见状都非常高兴,不过看孩子睡的沉了也没敢大声说话,只一个劲的拉着柳菲菲的手不停的和她握手,旁边的大夫倒像是有话要和她说但是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孩子现在暂时是烧退了,之后还是要再观察看看,我明天上午再过来看一眼,要是过了今晚没再烧起来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明早给孩子吃的清淡些,孩子要不想吃也别硬喂了。”柳菲菲活动了下自己酸胀的手腕,来了这边之后一直没做过手部训练给孩子才揉了这么一会就累的不行,看来得把基础工捡起来了。柳菲菲向车厢连接口走的同时不忘和送她出来的男人讲着接下来的注意事项,那名医生就跟着他们后面,等柳菲菲告别了男人往回走了才踌躇着叫住了柳菲菲。

“那个,小同志,我想问问,你的这门医术,是哪里学的啊?”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问。“这不是国家鼓励基层拥有自己的乡医么,我们大队就推举我出来参与西医学习,结果那西药都是什么林什么酮的,我也没记住,你看你这门技术教不教?”

“家里糊口的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同志这么看重,我倒是可以教一些基础的,不过这在火车上时间太短,下车之后又各奔东西,实在是连皮毛都说不完。”

柳菲菲婉拒了对方,无亲无故就想空手套白狼也想的太美了,而且学医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个病名病因不同症状各异治法天差地别,学个一知半解反倒是害人性命。

男人无奈但也没法,目送柳菲菲离开后也回来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