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初夏卿言(1/1)

送走了来历不明的弟弟,他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那顶帽子,很正常很普通的一顶帽子,实用性质大于礼品性质。他把帽子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也学着那人一样俯身亲了一下夫人的脸,不过是另外半边脸。

姐姐熟睡的模样也这么可爱,就连早上刚起来头发稍微有些凌乱时也清秀风雅。回想一个月前看花,如今已成婚,诸事都倚仗夫人,真是万分惭愧。

被喊醒之后又被上了一节大课,一时半会儿不太容易睡着了,看看床边摆的婚纱照,面露喜色,陶醉其中。在房间里走走又走到床边,拿起那顶粉色的帽子戴在头上。刹那之间,有许多往事奔腾而来。

婚礼上夫人的亲人是一个都没到,这可真是货真价实的“举目无亲”。不过也好嘛,六年前付了彩礼之后夫人就住到他家里了,在家里自学了高中知识,可谓大有毅力。

说实话,他这边确实顺风顺水。这也难怪,刚刚的那一位非要用那个词。之前的那一位过的并不是很爽,而投影过来的旧日?寻空,或者是熟悉的旧日?孑然,乃自于溯澄同学,他们的日常都不如这位同学。

这位同学高中时校内租房,夫人陪读,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卫生间比较宽敞,好像是叫什么干湿分离来着,卫生间前面是厨房,厨房连着客厅,客厅另外一侧是两个卧室,一人一个。

夫人在那时就已经肩负起日常重任,但夫人毕竟天赋异禀,只是时常看一看他的课本就能做到及格水平。父母在外务工,每月打过来一笔固定的生活费,足够两人日常吃喝,至于玩乐,他偶尔会出去上网,不,一周出去一次。

那三年里的多数时候,或许是学业繁忙,或许是家务繁重,两人都保持着纯洁的姐弟关系,很多事都还得避嫌。进屋必须敲门,而且还得等答复。谁洗澡的时候要是没有带毛巾,还得喊几声问问对方的想法,然后再做决断。

但是有一点就是夫人好像要成熟得多,有时清理屋子发现了一些痕迹也都不说什么,但如果发现了从书中掉出来的写着好看的字的小纸条,那她还是要问问的。

那时不知道夫人心中的恐惧,因为一开始说的就是以后要娶她,但是那些小纸条让她太不安心了。沾染污秽的卫生纸不能拨动她的心弦,但那些写着娟秀字迹的彩色贴纸令她难以保持从容。

老弟有许多支笔、许多好看的便利贴,大多数笔都从未开封,就好像大多数便利贴上什么都没写。她心想这些笔这些便利贴要花掉多少钱,其实也没有多少,因为老弟最主要的额外消费不是在这里。

刚入高中时和初中的那些朋友还走得很近,每周坚持上网吧,有时是下午出发,有时是夜里出发,长则四五个小时,如果短一些,呃……短一些至少也有两三个小时。小县城里上网费用不高,但一周出一次,一次三小时,也是两场电影的钱呢。

说起电影,老弟从高二的时候才开始带她出去看电影,虽然这用的好像还是她的钱。老弟的父母都是很踏实的人,日常费用会全部打给她,然后再分别给两边打一笔零花钱。她问过老弟,老弟的零花钱只有她的一半,那时开他的玩笑,说他便宜,快乐极了。

便宜老弟的花销就那么多,文具,上网,氪金,买书,老弟不抽烟、不喝酒、不吃零食、不喝奶茶、不看电影、不找对象,有一点点零花钱就够用了。

但老弟有一项非常爆炸的消费,买伞。每个学期都要买两三把伞,每把伞30,虽然加起来也不过百,但这分明就是铺张浪费,然而问题是他每学期确实用坏了两三把伞。

老弟甩伞的姿势非常潇洒,所以经他的手报废的伞多数都是骨折。老弟喜欢双待,在学校里常备一把伞,在家里还要再用一把伞。雨天挡雨,夏天挡光,十分讲究。

高一时老弟还比较省心,每周周末都出去上网,走之前跟她打个招呼,回来之后又跟她夸夸其谈,说怎么怎么开心、见到了什么什么人,这样的话听久了怎么说呢?像那种未成年人出门向父母报备。

她刚搬过来一个星期就在垃圾桶里看到了污秽的卫生纸,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奇怪,但后来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反正那些卫生纸每次都是在垃圾桶里,也没有什么暗示的意味嘛,一切正常。

到高二时老弟开始富有生活情趣,偶尔拉她出去看看电影,或者喝杯奶茶什么的。学校门口有不少奶茶店,出入校门时顺便买两杯,可谓是得心应手,不费吹灰之力。

也还是在高二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那些写满字的小纸条。等他下夜自习回来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同学了,他没有否认。再一问有没有对象、有没有要追人家女孩的想法,他矢口否认。这时她终于踏实了些。

或许是高二的时候,两人同行的时候多了,有时一起逛逛校园,或者是进出校园的时候被一些同学目击。反正就是有一天夜里回来,老弟问:“姐,我同学问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那天已经很晚了,她都已经洗过澡准备休眠了,而老弟是很能熬的,夜里不操作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手游肯定不会入睡。她记得很清楚,那天23:14,老弟敲他的门问能不能进来,她说请进。

便宜老弟进来之后一开始是盯着窗户的,她感觉不太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嘛?”

老弟再把视线从窗户移到床上,再移到她的脸上,然后对视,以一种极其卑微的姿态和语气提出那个精妙的问题,“姐,我同学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这个问题问倒她了。她想着高中二年级时谈恋爱,这不早也不晚,但到底是不是呢?从一开始,对,从一开始就已经有这个身份了,但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呢?

她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再抛过去一大串的问题,但是老弟好像已经到了什么极其紧张的时刻,再突然丢出一个问题,他可能要被吓得落荒而逃。

她不想重复那个词,因为那个身份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表现,但是,该确认的关系还得确认,也算是给以前的惶恐画一个句号,也是该让老弟认清现实了,“是。”

她观看老弟的表情,像是喜悦,但肯定不全是,如果说里面藏了一丝丝的悲伤,那这一丝悲伤可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啊!她自认为这一年多保养得还不错,甚至比以前更好,但到底是不是他现在喜欢的类型呢?到底能不能和他现在的喜欢的类型契合呢?

少年人接下来说出的话是她没有想到的,那货竟然不合时宜的来了一句什么“欧耶,我也有对象了”,这是什么话?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吗?有对象,这很值得骄傲吗?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老弟好像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把对象看的很重,甚至重于对象本身。换句话就是他在意的是有没有对象,而不在意对象是什么人,因为那都只是他课余的谈资。如果对象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人,那他传讲起来当然更觉自豪,即便不是什么普世意义上的好人,他也为此骄傲。

那一天被她视为恋爱纪念日。这一日之前,他挺身而出的日子将被铭记,这一日之后,他履行婚约的日子将被期待。

“还有事吗?没事,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哦,对了,你的数学和英语都成五五开了,慎重对待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晚安。”

“你也晚安。这次别关我的灯了。”之所以要补上这么一句,那是因为这位老弟喜欢恶作剧,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关门关灯,不过他进屋的时候也不多,以前就由着他去了,但现在已经确立了关系,兴许他会听话一些。

少年人走出卧室,无声无息,然后又蹑手蹑脚地关上了卧室门。刚开始他听到答复的时候激动万分,很想找人炫耀一下,但现在更想悄咪咪地把这个人藏起来。这一辈子,能相守一生的,应该也就是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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