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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时辰尚早，未到做午饭的段，偶能见串门的妇人。
陈溪村大,人也多,时而得闲无处可打发，他们总喜欢往村头古树扎堆，尤天冷时,村长会指使人往那堆些散柴，方便去那闲聊的村人生火取暖。
小冉年幼时，也曾跟玩伴凑在堆里，边烤火边听那些村人说着八卦。不过,那已经是许久前的事了，如今想起莫名觉着久远唏嘘，不甚喜他们的嘴碎。
她才这般想着，远远便见那古树下站着零散几人，堆着小火,唠说八卦。她轻蹙起眉头，干脆兜到屋后抄小道回家。
那古树下有人眼尖，也瞧见了她，哟了声，“那不是莫家新出嫁的大闺女吗？今个儿什么日子,竟回了来。”
“哪呢？”
“兜后边去了。也不知晓是不是想避着我们。”那人撇嘴。另一妇人接茬，“别说,这莫家闺女也算个厉害的。不是说，回门那天婆家那头还给带了猪肉回来？可把莫家婆娘乐的，见人就说。”
“嗨，人家本事。”
……
小冉不知,村里关于她的话，已从前头的不堪流言，变成了含几分艳羡味。
她心情愉悦，一路兜兜绕绕，总算着了家，她推开门，扬声招呼，“爹娘，我回来了。”
她前两日，让顾子安给莫文华带话，说自己今日会回家，让爹娘别去支摊。
二人这会在厨房里数点鱼干呢，闻声，应了句，莫母停下手头的动作，迎了出去，“你回来啦。”
小冉应声，轻拍了拍篮子，“这是婆婆让我带的鸡蛋，娘你拿回去放好吧。”
“诶好。”莫母接过小冉手上的篮子，掀开盖在上面的灰布一瞧，里头鸡蛋摆满了篮底，少不得有十来个，“哟，你婆婆也这么好心。”
她啧了句。
“那口气消了，要多好都有。”小冉不甚在意地摆手，跟在莫母身后进了厨房，见莫父站在一排坛子边，问，“爹，你们这是在做啥呀，怎么这么多坛子呀？”
“陈平的师傅跟我们订了二十坛鱼干，这不，我们这在给他赶货呢。”莫父核对好坛子数目，倒。
“陈平师傅要这么多鱼干做什么呀？”小冉想到之前的事，面色古怪，”他还没死心，想要钻研鱼干的做法吗？“
“谁知道呢。他想要，咱们便卖，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捣腾出个所以然来，怕是弄不明其中门道，咱们不怕。”莫母放好鸡蛋，自得道。
“娘，话不是这般说。”小冉觉着不妥，“他是厨师出身，若真被他钻研出来其中门道，说不准比咱们做的好要好吃。这样一来，可不是给自己挖了坑，咱们还是别卖他吧。”
“你也会说咱们支了摊，这做买卖的，还能自己挑主客不成，便是咱们现下拒了他，只要他不死心，随便托个人来卖，不是一样。还不如咱们大大方方接了。”莫母看得透彻。
小冉一哑，不知如何辩解，因为莫母说的是实话。
她皱起眉头，莫名有些焦虑。
莫父接话，“你娘说的对。你呀，也甭太担心，陈平师傅干活那酒楼平日无甚生意，依我看，钻研这些无非也是想多些花样拉拢新客。咱们阿华跟那陈平有交情，平日仔细些他们酒楼的动静，不就知晓他有没有摸清门道了。”
“这些手艺，也没做印子说是你家的，便是人家学会了，又能怎样。”莫母道，“你就放宽心吧，咱们家的花样这般多，便是学了一样去也不打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冉还能如何。她轻咬唇，好一会才沉沉应了声，“我知晓了。”
她提起精神，“这鱼干，都备好了么？”
莫父：“备齐了。”
“既是齐了，那便出去说话，别挤在这了。”莫母道，将闺女拉出去，“你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回家来，可是要跟我们说什么事？”
母女俩说话的档，走到了屋里。
别说，还是亲娘了解闺女。小冉也不瞒她，“娘，我今天回来，确实是想跟你和爹说件事。”
“什么事？”
“不瞒娘，阿安如今在镖局虽赚得丰厚，但押镖这事也危险得紧，我不放心，便想着另寻个出路，替了这事。可思来想去，却没寻道合适的，便想着回来询问询问你们，也当多个想法。”小冉实话实说。
“这样啊。”莫母皱眉思索，转头见莫父进了来，忙招呼他坐下，“他爹，你快来给闺女出个主意。”
“什么呀？”莫父一脸疑惑，莫母将事给他细细重复番。他深思一番，才开口，“既然押镖不稳当，不若也跟咱们家一般，支摊做买卖吧。这支摊卖小玩意耗成本不高，他们顾家又手头宽裕，想来这笔银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做买卖的事，我也是想过的。可，我就会弄鱼干这些小玩意别的拿不出手，那些咱们家已在支，自是不可能再摆来抢生意。”小冉一顿，“至于那些布绸胭脂等玩意，咱们不会手艺不说，成本还高，一个不妥银子怕要打水漂。”
“我不敢赌，所以，一直拿不定主意。”
莫氏夫妻默。
闺女说的这话，也确实不错。
当初若不是闺女儿子百般劝说，又想着这些小玩意不值几个钱，便是卖不动也不算亏，夫妻俩哪里会松口应支摊。
可这卖别的玩意不同，哪样不要进货，哪样不要耗本钱，且里头水深他们不了解，一个不妥，便真是拿银钱往水里砸。想想就觉心口疼。
“可咱们家这摊子不上道，若两家人来分，挣得的银钱还不够糊口呢。“莫父好一会才道，语气有些沉重，“阿安天南地北地跑，见识比咱们要广，他也没什么想法吗？”
他问。
同家里人分摊的念头，小冉曾经冒起过，不过未来得及细想，便被她给压了回去。他们家如今支出全靠着这个小摊，她若这样不是要逼死自己家么。不妥。
如今听得她爹提起，忙开口，“家里的摊铺每日挣得这百来文本就不多，怎么可还去分呢。便是爹娘你们肯，我也是不愿的。”
“阿安他只对走镖的事熟络，旁的也是一脸生，心思又糙，问他还不若我自己想呢。”
小冉一脸嫌弃。
她没说，顾子安曾经提的几个主意，都被她反驳了去，他没了法子，便不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