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痴缠(1/2)

晋江文学城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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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江面不适时地起风。寒意遍布周身,四处蔓延。

怀兮抱着手臂,下意识地缩住肩,频频打着冷颤。水滴顺着她苍白的面颊和打湿的半截头发,源源不断地下落。

与她此时此刻的情绪一样的毫无章法。

她并不知道还有泼水湿|身这么一出——至少从今天到这一刻之前,没人提前对她说过。

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她打个冷颤,抬头。

不远处,各司其职的人们三三两两簇在一起,几乎都面带着笑意。

好像也没人对突然泼她一身水而感到抱歉,也将浑身几乎湿透的她,还有那些与她一身冰凉截然不同,几乎要决堤的情绪放在心上。

笑声窸窸窣窣的,又近又远。非常刺耳。

分不清是无心调侃,还是存心的讥嘲。

怀兮知道,自己应该习惯的。

她大学毕业就签国内知名模特经纪公司ESSE,摸爬滚打四五年,后来还一人四面八方地闯荡,她知道有时为拍摄效果,摄影师可能会临时做一些类似这种让人预料不到的决定。

这很正常。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委屈她也受不少,像被泼水这样的事儿,或者比这更严重的,她也没少经历过。

哪有表面看到的那么风光。

但她就是觉得,突然这么被猝不及防地泼一身水,特别的狼狈,尴尬。

浑身不适。

尤其,还是在程宴北面前。

在谁面前丢脸都可以,在前任面前不行。

这几乎是怀兮的人生原则。

可也就这么短短的三四天,这原则就被打破很多次。

程宴北半靠在车身。

他上身一件透薄的白衬衫已全然湿透。

还有水滴顺着他下颌线,沿着喉结,滑入他的领口,如汨汨蜿蜒的溪流,经过几近半透明的衬衫掩裹不住的结实胸线和紧致的腰腹。

最后停在一个欲语还休的位置。

前胸一片纹身也像被浸湿,在一片朦胧之下张牙舞爪,蠢蠢欲动的。

程宴北抬手,随意整理一下自己衬衫的领口。

无意的一撇眸,一旁的怀兮恰好转开视线。回头看江岸。

她的头发也湿大半,发丝萦萦绕绕,拢住娇妩的半侧脸,红唇熠熠。

像是那会儿与蒋燃贴面耳语时。

程宴北整理衣领的手,若有所思地顿顿。

此时,摄影师又喊声:“——怀兮,就位!”

怀兮还冻得哆嗦。

她有些烦躁地拨下自己湿一半的短发,沉淀着情绪,然后长腿迈开,踩着还算沉稳的步伐,转身就照做。

最基本的职业素养让她还算迅速地进入状态。

她双手撑自己,趴在那辆SF100的赛车模型上。车本身的高度和脚上一双近十厘米的高跟鞋,让她勉强可以站直身。

接着,摄影师又喊程宴北:“冠军去后面扶着她——”

似是有点儿紧张跟他直接下达命令,语气比刚才嚷怀兮时缓不少。

怀兮听出这层区别对待的意味,冷哼着笑笑,一转头,抬起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直瞧身侧的男人。

她肩半耸着,整理腿下的动作,边漫不经心的,慵懒地挺挺腰身。

来状态。

一侧发还潮湿,那小脸也青白,如此挑着眼角看她,小眼神儿却是恨恨的。

跟只意外落水又记仇的猫儿似的。

像是刚那水是他泼的一样。

而偏偏那眼神有点儿直勾勾的,恨意绵延中,还似有若无地带着丝.诱惑的意味。

怀兮可真是记仇,这几天的新账旧账没少跟他算,见他半天不动,扬扬眉,颇为挑衅地说:“我看你好像很紧张?你们赛车队下次出人,不如考虑一下我男朋友?”

有点嘲笑他是圈外人第一次拍杂志的意思。

程宴北这才悠悠抬眸,好笑地睨她眼。没说话。

他走过来。

今天外滩风的确不小,隔一会儿就从四面八方轮番儿地吹一遭。

怀兮浑身就一件露脐背心和比基尼长不多少的短裤,全身又湿透,禁不住冻,一个冷颤接着一个冷颤。

很快,就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她。

两处潮|湿即将相贴。

跟前女友拍照这种事儿,他倒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靠近她的同时,她腰上就横过来一个力道。

第一下都带些狠意。

“……”掐得她腰身一软。

怀兮下意识咬下唇,止住不合时宜的一声低|吟。又不敢有太大反应。周围一圈儿人都看着呢。

心底憋着火。

不过只是那么一下,程宴北就换轻一些的力道,改为轻轻地托住她的腰。很像是惩罚过后的安抚。

他的掌心很凉,五指一扣掐住她腰。让她浑身绷紧一瞬。

一时居然有点紧张。

现在倒是没第一下那么混蛋,他的分寸与力道始终掌握得不逾越,疏离和亲近也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准确来说,就是不尴不尬的。

她和他一起照着摄影师的安排和所需的角度,徐徐缓慢地调整着姿势。她稍稍一向后靠,后背刚能贴住他的胸膛。

两个人始终不远不近的。

彼此都有拿捏。

察觉到她好像更紧绷一些,他气息沉沉的,在她身后淡淡地笑道:“怎么,紧张?要我打电话叫蒋燃过来吗?”

“——我紧张什么?”

怀兮被他这口气惹恼,半抬着头,看身后的他。

程宴北眉眼垂垂的,凝视她,唇边也染着笑意。

有点不知真假。

同时对她的话表示质疑。

怀兮心想自己可是专业的,还轮不到他来对她评头论足,很不服气。借着这个角度,就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他。

目光尖锐又审视。

她视线从他倦冷的眉眼滑下,到他的高挺鼻梁,虚勾着的唇角,再到他的下颌线,喉结。

他领口微敞,胸前一片欲盖弥彰,不知所谓的纹身。

还有他身上那件湿透的白衬衫。

她的记忆里,他可不常穿这个颜色。

她所熟悉的那片纹身,也不在这个位置。

“好——就保持这样别动!”

摄影师突然嚎一嗓子,正好捕捉到怀兮抬头去看程宴北的这个角度。

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如此对视,居然意外的和谐,摄影师仿佛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立马按下快门。

怀兮便停在看这个角度,这个动作,将他浑身上下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一遍,又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如此两处目光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地交织。

一处尖锐又明烈,一处深沉又复杂。

他也低垂着眼,黑眸沉沉的。

彼此都在细细地窥询,观察入微。

像是要将他们这些年的变化都尽收眼底。

像是想窥探个明白,谁过得最糟糕,谁还对谁不甘心,谁心底还放不下谁。

摄影师瞧着他们异常的来电,又绕过车前侧,从另一个角度连续来好几张,又喊:“冠军你你你再靠她近一些——她这么漂亮,你大胆主动一点啊!”

话音未落,此时,又一阵邪风掠过。

怀兮发着抖,没忍住,不争气地重重打个喷嚏。向后一撞,精准地就撞入他怀里。

程宴北下意识地扶她一下,像是惯性,右手用些力道。几乎是从后面半拥住她。

条件反射一样。

两个人如此都是一愣。

“……”

沉默小几秒。

“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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