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痴缠(2/2)

他凝视她逐渐氤氲却依然倔强的眼睛,轻眨着双温柔桃花眼,笑起来,“是啊,我是想着你才硬的——我敢承认,你敢吗?”

“……”怀兮咬了下唇,还没说话,他却又笑着说:“我承认我变心了——我爱上别人了,你敢承认吗?一直逃避的不是你吗?”

怀兮视线一晃,落在他脸上须臾。

也与他对视了须臾。

几分不可置信,几分心照不宣。各怀鬼胎。

她看了他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我没有。”

她嗓音淡淡地说。

“没有?”蒋燃更感到好笑,“你不会要说,你没有变心?”

“——我还没有爱上他。”她打断了他,静静地阖眸,重复一遍,好像是想说服自己,“我还没有。”

“没有?”

“没有。”她闭着眼睛说。

“我还没有爱上他。”她喃喃一句,睁开眼,又抬眸瞧住他。

蒋燃微微一愣,那种莫名的挫败感,再次滋生。

在她的面前。

她趁他力气松软挣开了他,推开他手拉下了裙摆。

“我可以对你,对他这样,我对下一个有好感的男人,也会这样——如你所说你爱上别人了,你可以对我这样,对别的女人也可以。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了。”

蒋燃看着她,说不出话。

现在的她这副样子好像在说,她谁都不爱,只爱她自己。

她最后疲惫地笑笑,似乎也不想再进入这个错综复杂的局,与谁再剪不清理还乱地纠缠一番:“你如果爱上别人,就去吧。我们也不要互相消耗了。”

高跟鞋声响落地。两声铿锵,如尘埃落定。

蒋燃视线跟着下沉。

她今天穿的,并不是他送的那双JimmyChoo。

她一向爱鞋子,据说在她家中特意辟开一处收集鞋子,摆的满满当当。

喜新厌旧是常态,更新迭代速度极快,穿腻了就换新,不合适就扔着,反正总有新任胜旧任。

她这么多年来,恋爱好像也是如此。

不合适就分,不喜欢就换。

他不过是之一。程宴北也是之一。

可程宴北,偏偏是对她最特殊的那一个。

怀兮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从楼梯上一阶一阶地下去。去捡自己的手机。

手机摔得四分五裂的,碎成了花屏。后壳的玻璃也碎成了蛛网状,由一个受力点发散而开,纠纠缠缠。

碎得无法再修复重圆。

她有些懊恼。

蒋燃也注意到她手机的情况,思绪一晃,赶紧向下跟了两步,“我刚才不是故意摔——”

怀兮抬眸看他。

眸光冷冷的,眼皮半耷,眼下一颗泪痣都透出了疲惫感。

“玻璃碎了,给我。”他有点着急了要去拿她手机,却被她绕了开来。

于是只抓住了她手腕儿。

她看着他,有些无奈地转了转手腕儿,又挣脱不了他,她便也不挣扎了,只是轻笑,“蒋燃,我不想跟你闹。”

“……”他微微皱了眉。

她一下一下地拨开了他的手,疲惫地说:“你别抓着我,我走了。”

“——你去哪?”

蒋燃匆匆问出口,突然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已昭然若揭。

她今天来赛车场,如何也不可能是来看他比赛。

他也未对她说起自己解约的事。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

所以,有没有一丝可能,是为了来看他比赛?

不是为了程宴北。

她说她没有爱上程宴北。

她说了没有的。

她昨天还穿着他送她的鞋。

蒋燃想到这里,不若刚才冷硬的姿态,倏然放软了些语气,似是还跟以前一样,好声气地哄起了她,“我宁愿你跟我闹。”

怀兮复杂地看着他。

他用自己缠绕着纱布的手背,去抚她被他吻得一片凌乱斑驳的唇角。一层纱布隔着一层错综复杂的伤口。

他并未袒露伤口,他也从未袒露伤口。但他好像总是用这种方式提醒着她,提醒着自己,他真的受了伤。

“你和我闹一会儿吧,多闹一会儿,你就能多记我一会儿了。”他温声地说,去抚净她唇角,“你以前不是也总闹脾气吗?”

她以前,也总跟程宴北闹脾气的。

所以她记了他那么久。

她记了他那么那么久。

感情是不是,一定要闹到轰轰烈烈,彼此都两败俱伤,未来想起才会心有余悸?

才会忘不掉?

怀兮眸光动了动,看向了他,她抿着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蒋燃,你别这样。”

从前还好。

他们最开始在一起,明明也是好感使然,相处万分合拍,她喜欢他总是温柔优雅的姿态,她的坏脾气他也尽可能地包容。

他们很合拍。

在一周前之前,一切都很好。

从一周前她来到上海,一切就都变了。

他在她的面前,开始毫无底线地脆弱,猜忌,质问。他开始毫无底线地患得患失,感到害怕。

自从程宴北再出现,他就好像变得,不像从前的他了。

不仅仅是他。

她也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你还没爱上他,是不是?”他如此问她,好像也在问自己。捧住她的脸,看了她一会儿,终是低声地道起了歉,“我不该那么做的……对不起。我们别分手了,我后悔了。我不介意你跟他发生了什么,而且我们不是都犯了错吗,我们……”

一句一个我们。

但我们早就不是我们。

“蒋燃。”

怀兮听他喃喃,不觉有些倦了。每每他质问一通,就突然软弱了态度。她真的有些疲倦了。

没等他说完,就轻声打断了他。

他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很明显。

动了动唇,“对不起。”

怀兮别开了头,同时躲开他,好像也在躲自己。

“别说了。别说对不起了。”

“……”

她静静地叹了口气,最后说,“别说对不起了。”

不知是谁对不起谁。

她也不知道。

蒋燃望着她背影远去。

掌心里,她脸颊的温度,已经渐渐地被流窜在安全通道内的冷空气过滤了个干净。

空空荡荡的。

怀兮沉缓地挪动双腿,手里握着自己摔坏了的手机,下了楼梯离开安全通道后,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向前走。

不知向哪个方向。

外头日头正烈,晒得她有些眩晕,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外面轰鸣而起巨大的引擎声与欢呼声,交杂一片,如地震,震麻她脚心。

她也从乱如麻的思绪中发现,自己去的方向是看台。

脚步不由地缓了缓,她突然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去了。

手机几乎摔成了四分五裂,从一片花屏上依稀看到,尹治发来了信息,问她怎么还不回来,比赛已经开始了。

还有黎佳音的消息,说已经请好了假,下午送她去机场。

她下午就要回港城了。

屏幕失灵,她没法回复消息。点了好几下,都没有反应。

摔坏了。

她不知不觉地,又向前走了几步。

正烦躁,依稀察觉身旁突然经过了一个人。

那人有意无意地在她身边作了停留,陪她向前走了一段路。她脚步慢了一些,他也有意地缓了缓。

她走得快一些,他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好像在等她发现他。

怀兮意识到不太对,这才抬头。

“怀兮。”

一身笔挺西装的男人,朝她轻轻抬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她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从前常常附着在他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不见了踪影。

“好久不见。”

他笑着跟她寒暄。

“……”

怀兮皱了皱眉,注意到他好像与她同去,他的方向,竟然也在看台那边。

她突然就想到了,尹治今天叫自己来的目的。

尹治说,今日有几个ESSE的高管要来。但也说了她基本都不认识。

门边有检票员,外面已是一片喧嚣盛况。

怀兮也是走到这里才猛然想起来,她的票在尹治那边。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碎成了花屏的手机,有些苦恼。

“您好,请出示门票。”检票员温和地提醒道。

季明琅先拿出自己的门票递给了检票员。他理了理西装,正准备迎着检票员的指示朝赛场看台的方向去,突然发现怀兮没跟上,停在了门边。

“您好,请出示门票。”检票员再次提醒怀兮,眼光在她脸上打转。

怀兮的口红花了,还没来得及补,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儿狼狈,更何况是被拦在这里。

怀兮嗫嚅一下唇,说:“我的门票……在朋友那里。”

她又晃了晃自己手机:“但我手机坏了,没办法打电话给他。”

“对不起小姐,没有门票是不能上看台的,”检票员笑容疏离了几分,或许以为她是在撒谎,有些为难地说,“在我们赛车场的各个地方出入也是需要提供门票的,希望您理解一下……”

“……”

季明琅看了她一会儿,又走过来。

“等一下。”

怀兮和检票员一起转头,去看面前温和斯文的男人。

季明琅说着从口袋中掏出名片来,有意看了怀兮一眼,出示给检票员:“我是ESSE模特经纪公司的部门执行总监,是受MC赛车俱乐部赛事组邀请来的,你们可以打电话跟你们上面确认。”

“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季明琅又笑着说,“她的票的确在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一张票而已。”

显然,季明琅要给她行特权了。

“……”怀兮不解地看着他,眉心轻皱着。

季明琅笑意满满地凝视她。

仿佛与从前一样,她答应他的追求,就能在ESSE更上一层楼;就如现在,她承认与他认识,就等于接受了他的特权,让检票员给她放行。

检票员自然也明白这层意思,看一眼那烫金名片上的名字和头衔,更是为难了,看了看怀兮,又看了看一边温和笑意温和的男人,最后向怀兮确认:

“这位小姐,您跟这位先生是认识的吧?如果认识我可以打电话跟上面说一下顺便留存记……”

“不认识。”怀兮迎上季明琅的视线,冷冷地打断了检票员的话。

季明琅的笑容也在唇边僵住。

“诶……”检票员更为难了。不知是什么情况。

“我不认识他。”她最后冷淡地说,“我不进去了。”

没空理会眼前的男人为何还在ESSE,如此安然无恙,她眸光清清冷冷的,最终也没正眼看他。

转身,朝反方向离开了赛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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