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2/2)

景逸宸帮忙盖好被子,随即站起身,拎着手里的垃圾袋往外走,开门关门的声音都很轻。

等他倒完垃圾回来的时候,周衍正站在病房外的长廊,颀长的身影立在窗户前,像是在故意等他。

听到脚步声,周衍侧头,一张俊脸犹如初见时的傲然:“小孩睡着了。”

“嗯。”景逸宸低低应了声。

周衍喉结微微滚动着,斜过身体,开口道:“聊聊?”

景逸宸沉默了片刻,才道:“好。”

两人步行来到楼下的花园,找了一个没人的凉亭,一左一右拉开距离,双方站得笔直,抬眼瞭望远方。

“你在救人之前,有预料到结果吗?”周衍很想知道,直接问出了口。

景逸宸眸光微闪,回忆起当时的心境。

当他发现老伯倒地时,那一滩滩涌出来的血,他就知道已经凶多吉少,而他靠近时,老伯的瞳孔已经扩散,心跳微弱,由此推断,抢救成功的几率是...

他嗓音淡淡,吐出来几个字:“百分之五。”

“百分之五?”周衍眯着眼睛重复一遍,心头涌入一股怒气,两步走到景逸宸身边,看着人侧脸说,“那你还多管闲事?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我是医生,”景逸宸依旧平静着一张脸,眼底不见一丝悔恨之意,“这是我应该做的,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几率,我还是会选择试一试。”

周衍冷笑:“你没听到吗?那姑娘要告你,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是杀人犯。”

景逸宸面色不变,一本正经地普及:“根据国民法总则第184条,因自愿实施急救助行为造成受助人损害的,救助人不承担民事责任。”

周衍无言以对。

碰到这种事,如果不救,那就不是景逸宸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周衍别开脸,低声说句:“无药可救。”

景逸宸侧过身,与男人面对面,轻声道:“周先生不必担心,我的职业早已经让我习惯性面对死亡,今天的情况不是例外。”

周衍张张口,话语在喉咙滚了一圈,别扭地说:“谁担心你了。”

景逸宸垂下眼眸,不再言语。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到了第二天才有所平息。

景逸宸嘴上说着没事,早已习以为常,但周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生活一切照常,景逸宸仍旧是淡定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也如往常一样平静无澜,每天早起陪周衍运动,晚上回来亲自下厨为周衍做晚餐,继续维持了前段时间规划的自律表作息。

仔细观察两天,景逸宸除了在工作上比以前更忙以外,周衍还真找不出一丝端倪来。

直到这天晚上,周衍坐在沙发上等着景逸宸下班回家,从傍晚等到深夜,也不见男人回来,而在这期间,对方一个电话都没有。

客厅只点亮一盏暗灯,电视机里正重播着晚间新闻,主播口述近日S市发生的奇人奇事。

周衍一双寒潭似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播报的主播,沉思半晌后,他关了电视机,捞起茶几上摆着的手机,缓步来到窗前,望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夜景,他试图打通景逸宸的电话。

第七遍的时候,终于接通了。

电话另一边传来的不是熟悉的男性嗓音,而是一道低低的女性嗓音:“你好。”

周衍眯了下眼眸,沉声开口:“我找景逸宸。”

那边的女孩声音极低,隔着电话传递一句话,听清楚以后,导致周衍当场变脸。

他捏着电话的手愈发用力,骨节因而泛青,望向窗外的眼神,变得更深更冷,稍稍挑起眼尾的样子,就足以震慑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更,可能还会有二更。

第35章

邵磊还是从听别人嘴里听说自家院长在超市救人的事儿,他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种事对医护人员来说是非常正常的现象,意外情况突发的患者,而且是在没有专业医疗设备的情况下,能否救治成功,涉及到很多因素。患者本身,医生本人,时间、地点以及病发症状,甚至包括环境和天气都会影响救治的效果,谁也不能保证最终结果是否能如人意。

医者很少有信奉神鬼之说,景逸宸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人,而非无所不能的神。

在外人眼中,发生了这种事,景逸宸可能被扣上庸医或者医术不精的帽子,甚至更过分的会认为是走后门的江湖骗子。

不过在一零三以及众多医护人员眼中,大家统一口径是:景院长都救不了的人,那就没办法了。

作为贴身助手,邵磊和小萱明显发现了景逸宸的改变。近两日,院长刻意给自己安排了大小手术,拦都拦不住的那种,结束以后无缝衔接开会,一坐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院长以前也很忙,似乎刚轻松了一段时间,又恢复了以前的工作节奏,甚至比以前更加忙碌。

就好像,每天的每一分钟,景逸宸都不想浪费。

这天上午,景逸宸与外科主任许鹤生共同完成一项手术,患者患有颅内肿瘤,需要开刀切除脑肿瘤,手术难度极高,而手术时间也分外的长。

手术室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围在手术台的医护人员便在也没有出来过。直到灯灭,时间过去八个小时后,对外宣布手术成功,几名医护人员推着移动床将还在昏迷中的患者转到重症监护室。

手术人员三三两两做着善后工作,相继离开手术室。景逸宸和许鹤生是最后离场,还未脱下手术衣,一左一右站在更衣室,准备换下来冲个澡,洗去一身的薄汗。

景逸宸半天没有动作,一手撑在桌面,低头看着下属递交上来的病历单,似乎在研究接下来该如何分配工作,而他额角的汗水,不知不觉越来越多,顺着鼻梁寖湿了医用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