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兵戈 拟诏书 凤凰池瞒天过海(2/2)

这一次陈凖请来的是客曹郎中郑延,这位郑郎中出身荥阳郑氏,三百年的诗书礼乐人家,也是国朝的上品高门。

陈凖一边和郑延闲谈些家常,一边在中心盘算着接下来的话:郑延也是我礼党中人。司马伦一贯重用玄党,我就不信他甘心回家养老,是时候用上这招党同伐异了。

陈凖说道:“如今相国执政,颇重用玄党人物,我们这些做实事的人不怎么被待见,也不知何时这风气才能正过来?”

郑延应声称是:“中书大人说的是。现如今的朝廷上空谈当道,肯做事的少。多做多错,不做不错,长此以往怕是要生祸端。”

陈中书当即接一句:“如今就不是祸端?”

郑延愣了一下,心中想:‘这么快就要图穷匕见了?’于是他问道:“如今的祸端,陈大人指的是?”

陈凖却不接这个茬,他顾左右而言他:“据说淮南王司马允不喜欢空谈,他在淮南国用的多是儒学通达的人。我这些年困于国事,否则也想去淮南国那里看看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

郑延‘呵’了一声说:“中书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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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大殿内,陈凖一身缀了缕缕云纹的三品紫袍,头上一顶乌纱,手捧象牙笏板,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做了万全准备!

御座前轻烟袅袅,皇帝司马衷穿着明黄烫金的龙袍,袍上缨烙盘龙,这位聪明皇帝腰间琥珀结带,头上冕冠缀着连串的明珠,看起来虽然不见威严,至少还能见出贵气来。

在场的人并不算的多,中书令陈凖之外,只有东海王司马越、散骑常侍司马略、亢从仆射司马荂、散骑常侍司马诩、黄门侍郎司马虔、尚书左丞王舆、吏部郎中山世回、刑部郎中裴绰、客曹郎中郑延、兵曹郎中石顺、前驱卫司马伏胤、殿中中郎赵骧、常从都和演、金殿右卫都抗宠、金殿左卫都卞裒等为数不多的文武二十余人。

第一个站出来做开场白的是黄门太监谭立洪,只听这位谭公公用尖锐的嗓音高声开场:“陛下有旨,朕闻中护军、淮南王司马允兵困相国府,声称相国司马伦谋反,诸位卿家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谭公公的话音方落,身兼亢从仆射、散骑常侍的司马荂抢出班列大声上奏:“臣以为应当派人持诏书令双方罢战!相国大人忠肝义胆,对陛下从无半点私心,一定是奸人挑拨,臣斗胆请陛下下旨令两家罢兵休战。”

司马荂说完,他的弟弟散骑常侍司马诩、黄门侍郎司马虔先后出列声援。皇帝司马衷却并不听从,他难得的亲自开口询问陈凖说:“陈中书以为当如何?”

陈凖淡定的跨出一步,先捧着笏板施礼,然后从容说道:“老臣以为当使人持白虎幡让两位王爷解斗。”

‘持白虎幡解斗?白虎幡是督战用的吧?’司马荂愣了愣,他看弟弟司马诩和司马虔,两人也一样的微微愣神。

刑部郎中裴绰出列奏道:“中书大人所言极是,微臣附议。”紧接着是客曹郎中郑延,他也捧着笏板出列奏道:“臣附议。”

陈凖看向吏部郎中山世回,山郎中垂头不语,于是陈凖又看向兵曹郎中石顺,石郎中咬了咬牙出列奏道:“臣也附议。”

这时候司马荂还在琢磨:‘是不是陈凖一不小心说错了?解斗不是应该用驺虞幡?’

御座上的皇帝司马衷忽然有一种成就感,‘没有人来左右朕的决策,难道朕就不能治理国家?’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来,于是他又和声问道:“陈卿以为当派谁去制止朕的弟弟和相国?”

陈凖再次捧着笏板行礼说:“臣以为当派前驱卫司马伏胤去。”

司马衷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庄严神色,他点头说:“准奏。各位爱卿可以退下了。”

司马衷身边的大太监谭立洪已经僵了,谭公公满脑子的‘用白虎幡是什么意思?是说错了还是要骗取诏书?姓陈的到底站哪一边?’然而谭立洪只是皇帝的奴才,皇帝说了准奏,他又能如何,他只能扯着嗓子再一次传达皇帝的命令:“皇上准奏!各位爱卿可以退下了。”

司马荂走出太极殿的时候心是悬着的,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他扫一眼自己的两个弟弟,问:“你们怎么看?”

司马诩和司马虔相互对视,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司马诩跺脚说:“诏书要经过门下省复核才能发出去,我们兄弟把持门下省,总是不能绕过我们就是。”

司马荂听了这话心里微微舒服了些,他于是说:“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先等等看。”

注:诏书由中书省起草加印,经由门下省复核加印后才可以生效。中书省主官中书监、中书令,门下省主官侍中、散骑常侍、黄门侍郎。!--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