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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顺利,她的初夜会被拍出高价,而后便和百花坊众多姐妹一样,变成人前卖笑人后哭的妓子,男人拿她们寻欢作乐,女人见她们避之不及,生怕沾惹了晦气。

可今儿早上,芸娘来找她,说她明日及笄定会很忙,所以想今日带她上街买及笄礼,顺带帮她看看还需要采买些什么,刚好她想去买些饴糖给百花坊新来的小妹妹们。

她还怕这张脸太惹眼,所以戴上了帷帽同芸娘上街,不料遇上三皇子的马受了惊,而她刚好为了拣自己的荷包蹲在路中央。

马蹄即将踏过她的身躯,在千钧一发之际,三皇子从天而降落在马上,勒住了马的缰绳,顺势勒死了那匹马。

她吓得魂都要飞了,可三皇子宽慰她无事,甚至给了她二十两银子。

在三皇子走后,百姓议论纷纷。

“早知道能得二十两,我便躺在路上了。”

“三皇子真是宅心仁厚啊,竟然勒死了他最爱的马。”

“这马可是郑国公送的啊,据说能日行千里。”

“……”

云雀也信了三皇子是宅心仁厚之人,可傍晚时分有人进了百花坊,出高价把她赎出来,随后便将她扔在了柴房里。

她起先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被关进来后连口水都没给喝,她硬着头皮喊人来要了碗水,来得便是刚才那个嚣张跋扈的丫鬟,她一口一个窑姐儿,狐媚子相,皇子妃。

云雀便缩着身子问:“是三皇子吗?”

那丫鬟白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又噤了声。

至此,云雀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苦命人苦命人,若是事事顺遂必称不上是苦命人。

不过她竟在绝望之时梦见定南王来救她?

当真是痴人说梦。

那位传闻中吃人肉,饮人血,杀女子练邪功的修罗,如今连自保都成问题。

云雀身子底弱,幼时一场大病去了半条命,后来畏寒得厉害,从百花坊里出来得着急,她穿了件襦裙,外衫轻薄,无法御寒,此刻秋雨绵延,秋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冻得她瑟瑟发抖。

她开始想念百花坊。

即便那是个风尘之地,可那里的姐姐们都待她极好,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喊上她,花娘怜她体弱,将最好的房间给了她,还从人牙子手里花一两银子买个丫鬟供她使唤。

在百花坊里,她学得也都是琴棋书画之艺,从未受过什么委屈。

正想着,门被推开来,雪芽站在门口抱臂道:“起来吧,爷喊你过去。”

云雀心底惴惴不安,亦步亦趋地跟着雪芽往前院走,脚步匆忙,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竟不小心摔了个趔趄。

雪芽不耐烦地看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云雀咬咬下唇,忍着脚腕钻心似地疼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灯火如昼的屋门口,雪芽欠了欠身,声音瞬间软和下来,“爷,人带来了。”

“进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也印实了云雀的猜测。

正是白日里在街上笑得如沐春风的三皇子。

她颤颤巍巍地进屋,三皇子赵明轩端坐于上方,两侧站着四个小厮。

“开始吧。”赵明轩淡声道。

云雀不知是何意,但片刻后听到了女子的呻口今娇丨喘声,带着凄厉的哭声,间歇地说着:“疼……求求您……”

细碎的呜咽声传来,云雀倏地瞪大了眼睛,“芸娘!”

正当她发疯似地要扑过去时,三皇子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声音阴冷:“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奴不该……不该……”云雀哆嗦着嘴皮子,话都说不完整,眼泪落在赵明轩手背上,可他嫌恶地看了一眼,随后手一甩,云雀便被摔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摔裂了。

“竟敢害死本宫的疾风。”赵明轩厌恶地擦了擦手,“这就是下场。”

屏风后声音停止,赤衤果着身体的芸娘被抬出来,身上满是血,已奄奄一息。

赵明轩朝小厮使了个眼色,“赏给你们了。”

小厮们顿时上前来扒云雀的衣服,云雀慌得手足无措,眼泪不断滑过脸侧,哭红了眼。

她匍匐着爬,每爬一步受了伤的脚都钻心似地疼,她的力气敌不过这些小厮,外衫很快被褪了下来。

若是这样,还不如去死。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的牙齿已经咬在舌尖上。

外边忽然传来禀报声:“爷,那位毒发了。”

“是吗?”赵明轩用白帕细心地擦拭着手指,随后懒洋洋地瞟了眼地上的女人,“停。”

小厮们一脸懵,但主子让停他们便停了。

随后赵明轩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却还是问外头:“怎么提前毒发了?”

“姜贵妃在他的吃食里下了合欢散。”

赵明轩手撑着下巴,笑得如同一条花蛇,“我这正好有个人,给赵时韫送过去,好解他的合欢散,不过……”

他顿了顿,“合欢散和春日醉应当是最合适的。”

合欢散配上春日醉,以赵时韫和这小娘皮的身子,大抵得做到精疲力竭而亡。

赵时韫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别说他这个做哥哥的让他不得好死。

云雀的意识逐渐涣散,只感觉有人掐着她的下巴灌了两碗药入肚。

好苦啊。

这便走上轮回路了么?

她想吃颗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