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伸冤(2/2)

阮信因沉声道:“那大官姓甚名谁,他哥哥家住何方?”

“姓阮!那大官就是当今镇北大将军、北疆都督阮信!**的是他二哥阮武,家住京城连元街上,那占了半条街的大宅子就是!”

…………

冰绡终于在落日之前抵达京城。

得信的太监早候在城门处,传阮信、青时和阮七三人入宫。

阮夫人和冰绡心里担忧又不能表现出来,因此不敢坐在马车里等人,只得先行入府。

分别之际,阮青时悄悄叮嘱冰绡,勿要提二伯阮武**之事,若府中人刁难,只管听阮夫人吩咐行事,一切等他和父亲回府,到时自有说法。

阮家人尚不知阮信被召入宫,因此全家老少除阮老夫人和几个孙女外,俱都站在大门处迎人,就连久不露面的阮武也在列。

待车停了,秋禾与莺儿先跳下马车打起帘子,四夫人赵氏满面含笑迎了上来,先是扶了阮夫人叫“三嫂”,又虚抱了冰绡下马车,嘴里不住夸奖,“哦呦!快让四婶看看——这孩子长得真好,神仙似的人儿!”

阮义紧跟着上前,与阮夫人见了礼,也是夸奖了冰绡一番,接着往后瞧,问道,“三哥和青时呢?”

待知晓阮信进了宫,阮府诸人的神色便冷落下来。

一阔面腆腹男子当先发难,“老三官做大了,眼里就没有兄长了,也不知会一声!”

言罢竟转身而去。

冰绡先前听母亲说过府中人形貌,便知这人是大伯阮文无疑了。

余下诸人到底做不出阮文的举止,只神色淡淡地与阮夫人见礼,阮武和二夫人倒是神色如常,比老大一家客气许多。

冰绡深深看了阮武一眼,只见他身形瘦而不挺,一张脸色白无须,眼神飘忽,鹰钩鼻下厚唇微微外翻,心中深觉厌恶。

阮武不料冰绡这样大胆,全无女儿家的羞怯,竟然瞪着眼睛打量长辈,心中也觉不喜。

赵氏尴尬为阮夫人解围,“大哥就这性子,三嫂别见怪!”

阮义亦热情不减,张罗着要下人牵马车卸行李。

大夫人并不拿正眼瞧冰绡,与阮夫人亦无多话,行走时,刻意与冰绡母女保持着一臂之距,阮夫人也只当瞧不见她。

一行人中,赵氏携着阮夫人的手走在当间,二夫人挨着冰绡,偶尔问几句路上寒温,其余丫鬟婆子跟在后面,并不帮秋禾和莺儿拿东西,也不搭话。

冰绡冷眼打量四周,但见处处亭台楼阁,三步一照壁,十步一游廊,假山盆景垂花门,不一而足,比将军府富贵百倍。诸叔伯婶娘各个锦衣华服、簪金配玉,就连丫鬟婆子也都穿金戴银,除了出来迎接的几十个,一路上不时见下人忙碌穿梭,“真是家大业大”,冰绡心中冷笑。

思及大伯贪腐索贿,二伯**夺妻,冰绡更觉满府铜臭,兼有血腥之气。

这样想着,身子便不自觉远了二夫人。

冰绡打量着阮府诸人,府中诸人也悄悄打量她们母女。

眼见着她二人衣服首饰简单,随从的秋禾和莺儿也打扮素净,带的东西瞧着也没什么贵重的,加上冰绡一路偷偷打量府中陈设,举止毫无大家闺秀的矜持,心中便存了轻视之意。

一婆子悄声道,“果然武人的家眷上不得台面,任他是什么大官,到底粗鄙。”

另一婆子附和道,“商户之女能教出什么好的?娘俩都长的妖妖道道,可见平日就是不安分的。”

……

一行人终于走到上房,门口的丫鬟向内道了声“人到了”,便听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还不快进来!”

冷冰冰,毫无亲热之意。

阮夫人握了握冰绡的手,冰绡压下心中怒气,也回握了母亲一下,示意她放心。

高坐上方的阮老夫人冷眼瞧着三儿媳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容颜不改,依旧是当年那副狐媚样子,可知平日里老三有多护着她!

还有旁边那个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阮冰绡,那双微扬的杏眼,那张微翘的粉唇,一样的轻浮**!

“儿媳给母亲请安!”

“孙女给祖母请安!”

阮夫人携着冰绡,规规矩矩、不卑不亢向阮老夫人见礼。

阮老夫人怎么见得了一个商户之女装模作样,如此更加恼怒,那份状元夫人、书香门第老太君的样子再也绷不住了,伸手指着阮夫人骂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还不给我跪下!”

左手中寿星枣木拐就势在大理石嵌汉白玉细墁地面上重敲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冰绡斜眼看着,认出这拐还是去年她六十六岁大寿时,母亲特意找凉州的巧匠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