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1)

李辞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结束,消息递得还真快,平王这么快就在礼部找人打了招呼,这位严侍郎估计就是平王找来的托了。她略微思索之后,果断决定看戏。革除功名的决定也不是她一个人说的,前面还有郎尚书和周王,让他们去怼。

周王明显不悦地皱了眉,郎尚书脸色亦是不好看,沉声道:“此事已有成例,且是陛下允准。若不依前例,两面三刀,岂不会引起举子不满,有碍陛下和朝廷名声。严侍郎,若如你之见,如何显示朝廷与陛下的宽宏仁德?”

严侍郎脸色一白,他收了平王的好处以及渴望平王允诺的未来,硬着头皮说出了这番话。他以为此话一出,即使是郎尚书不肯考虑平王的存在,周王以及雍王都不能不顾及。谁知道,周王竟然决定不给平王面子,雍王则是事事听从的模样。

“二位殿下,这事情……”严侍郎踌躇着要说出平王,但这些关系怎可浮出明面来。周王已经严词打断了他,“既然严侍郎有其他意见,不若将此事报到陛下那里,由陛下定夺。”

“殿下所言甚是。”严侍郎背后发冷汗,躬身拱手道。看着周王严词厉色,如此他还能不知道他已经连周王都得罪了,顿时心生后悔。昨夜里平王派人来寻他,吩咐了今日之事,他亦是斟酌一番才同意的。

本以为即使郎尚书绝无同意的可能,周王也要看在平王的份上对此事从轻发落。事实恰恰相反,周王竟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平王。今日一举不仅惹得郎尚书不快,更是得罪了周王,想到如此朝堂上周王的权势,严侍郎内心一阵发苦。

隔日朝会上,郎尚书将此事廷奏昭和帝,并无给出确切答复,有押后再议之意。朝臣个个跟人精一样,早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很明智的都不出声,等待陛下最后的结果。

“殿下初入礼部,诸事顺遂,暂无异常。”殊禾手执着一张绢纸,念出了上面所记载的信息,随后便将其放入火炉中,任其被焚烧成为灰烬。

坐在书案前的赵容倾眼眸微敛,透出无比的清冷,克制,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注意力显然更多的放在案上的书籍上。殊禾见此,继续说道:“举子斗殴之事,迟迟不见礼部做出处置。想必是平王在其中动了手脚,最后上呈到陛下那里,请陛下定夺。”

“平王三年前丧妻,新娶王妃仅为商人之女,年方二九,姿色上佳,深得平王喜爱。新王妃家中仅有一子,极为溺爱,出了此等事情,新王妃如何不急,平王便不会袖手旁观。”赵容倾徐徐道,“周王若不给面子,只能闹到陛下那里,陛下往日待平王甚亲厚,如此一来,平王所思所想,实现的可能性极高。”

末了,她含笑着添了一句,“若真是如此,某人该郁闷一阵子了。”

殊禾不疑有他,这人必然是雍王殿下。

不过,有一事迫在眉睫了。

“小姐,宫里已经递来了高太妃的令旨,请洛都内的名门贵女参见中秋赏月宴。”殊禾的眉不自觉地皱着,这事对于她家小姐来说,可不算得是好宴。中秋赏月宴乃是惯例,这些年都以高太妃的名义发起,邀请各家贵女,名义上是赏月,实际上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气氛微顿,殊禾屏气不语,一时只能够听见笔落在纸上摩擦的细碎声音,半晌后,赵容倾停笔,殊禾上前将镇纸移开,将纸张卷起,谨细地塞入了一直细细的小竹筒里,随后收入袖中。

这时,赵容倾这才开口道:“此事不急,安心准备即可。”她想要的,最后一定如她所愿;当然,也要看看某个人的配合程度了。

御书房里,李辞正在奏报自己在礼部的办公情况。昭和帝对她初次任事十分上心,神情专注,一字一句都十分认真听取,她说得不多,一些事情甚至也说得不甚清楚,些许地方还有些磕磕绊绊的。

李辞内心是虚的,她初次接触事务,本就不娴熟,做出了如今这个成果,在父皇看来必定是不合格的,垂首听侯圣训。然而,昭和帝只是放缓了容色,道:“事情办得马马虎虎,但也是用了心在里面了,你不必灰心,多多勤练便会长进了。”

竟没有训她,李辞颇有些意外,赶紧说道:“儿臣谨听圣谕。”

昭和帝看着李辞的脸,从折子中抽出了其中一本,翻开,俨然是周王上的奏折,为的是如何处置举子之事,问她,“你也在礼部行走了,说说这件事情你的看法吧。”

李辞意外,对上昭和帝精锐而些许深沉的目光,拱手道:“儿臣懂得不多,但先前不是一有成例,且事件本质并无二说,照着之前处置便是。”

昭和帝仔细看她脸色的神情,然后笑了一声,“朕不信你不知道你平王叔在里面插了一手,有他在,这事就难以按照之前成例来处置。”

李辞偷偷撇了撇嘴,一脸不赞同道:“儿臣只知,有错必罚,平王叔想必也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怎么还用上他的面子来父皇这里求情,只是为了一个嚣张狂妄的妻弟。儿臣听说,平王叔那妻弟,平日里便借着平王的名号肆意妄为,别人无力抵挡也就算了,怎么能任由他逍遥到父皇跟前。”

“所以,你与你周王兄一般,是坚持要罚了。”昭和帝问道。他手上还有一份折子,是襄王上的,意思却是相反的。

“那是自然。”李辞正色道,“若是不依前情处置,到时候让天下举子如何看待父皇您和朝廷,于父皇您的名声有碍。”

昭和帝定定看了她熟息,然后摆手道:“好了,朕知道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留你了。”就要赶人走。

李辞依言行礼退下。

宽大的御书房里,昭和帝目光沉沉,凝视着眼前两份意见截然相反的奏折,最后是门外苏常侍的禀报声打破了这份沉思,“陛下,秦相来了。”

秦相行过礼,昭和帝便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让他坐,又让苏常侍拿了眼前的两份折子给他看,询问他的意见。秦相只看了一眼,“依周王或是襄王所奏,革除功名或禁此一届科举,二择一便可。”

这话说的跟没说一样,昭和帝控制不让自己黑脸,正色道:“正是二择一难以抉择,才要看秦相的建言。”

秦相道:“大魏既有律法,依律而行是最好不过了。诚然,陛下为天下之主,一切具决于陛下。”又把皮球踢给昭和帝。

昭和帝这次却没有黑脸,叹息了一声,“平王之前来寻过朕,要为他妻弟求个情,朕与他有兄弟情分在,他来求朕,朕多少都要考虑一二的。”

说是考虑,最终也没有明确回复平王。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偏偏要闹到他这里来,两个看重的儿子又持相反的意见,从此中不难以窥见周王和襄王的某些态度。

“那么,陛下以为如何?”秦相幽幽问道。他所忠的君,于皇帝一道上极尽本分,却又在立储之事上矛盾之极,拖拖拉拉,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国本不固,易动摇朝廷根本,昭和帝任由着两个儿子拉帮结派,争权夺势,冷眼旁观。

即使一切尽还在掌控之中,以秦相本人凌厉的作风,是极不喜如此的。

“便照前例,革除涉事举子功名。”昭和帝闭了闭眼,下了决定道。

说完了正事,昭和帝看着老友风轻云淡的模样顿时就想找点事情给他做,之前秦相得了风寒,告假养病去了,昭和帝忧心老友的身体,果断地允了。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他忙得昏头转向的时候,发现秦相的这个告假也太久了,这个老家伙身子硬朗能打死一头牛,区区一个风寒竟然修养那么久。

昭和帝严重怀疑秦相偷懒,派人去探望,人回报说“秦相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然后他果断地召回了秦相,让他回来帮忙。

秦相也一副我病好了的样子回来了。

“雍王初涉政事,朕平素疼爱,置之心尖。她一小儿,诸事不通,朕怕她遇挫折不前。朕与你以老友交,望你提携一二。”昭和帝一副老父心肠,主要是目下他有些后悔让李辞一开始便参与主掌科举事宜,李辞毕竟参政不久,经验不足容易酿错,本来以前没事的时候,御史参她就够多了,这要是再有点什么问题,那弹劾的折子还不得漫天飞啊。

“秦相亦知善始善终之理。”昭和帝恳切道。言下之意,是你这丫的要朕让雍王参政的,总不能后面的事情不管了。

秦相还真的不想管,他拒绝了,“臣无暇,唯恐误了雍王。”

昭和帝黑脸了,总觉这老家伙看不上他的儿子女儿,好生气哦。

李辞不知道她老父准备给她找一个老师的事情失败了,她正要去向高太妃请安。高太妃是先帝绍元帝的妃子,且是先帝在世的妃嫔中分位最高的一位,昭和帝待之甚为敬重。这位太妃无子,平日里在佛堂里吃斋念佛,也不管后宫事务,慈祥和善,李辞拿她当和蔼的长辈来敬重。

今日适逢高太妃斋戒完毕,她入了宫便转道去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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