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第 164 章(1/1)

现下的情况很明显了,真正遇刺的雍王吱都没有吱一声,逢场作戏的常郡王倒是戏精一个,上下蹦跶得挺欢,除了说他蠢还是蠢。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陛下不知内情的基础上的。但问题是,陛下会不知道雍王遇刺的事情?

幕僚侍奉周王很多年了,为了周王的大业,他专门研究过昭和帝,不敢说了解昭和帝的性子,但对昭和帝的手段可以说是极为忌惮的。昭和帝是一位有雄略的帝王,朝臣们敬畏,诸王亦如是。雍王就藩随行护卫的一百二十名精锐便是陛下赐予的,雍王就算想瞒也未必瞒得了,更何况,这位习惯于诉苦的雍王估计也不想瞒这位陛下。

幕僚深思熟虑了许久,建言道:“殿下,此事我们最好不要牵涉过多,朝堂上或陛下意欲如何,顺了他们为好。”

周王闻言合上了书,目光落在幕僚身上,幕僚神色无他,更为恭谨罢了,他听周王道:“老七说到底还是本王这边的人,可他太自作聪明了,本王也保不了他。”

言下之意便是不管常郡王了。

幕僚为周王心腹,听懂了周王的意思。周王同意了他的建议,不管也不顾,这火该怎么烧久怎么烧,只要不烧到他们身上就行了。至于常郡王,事情是他做的,若是手脚干净查不出来是他的造化,若是查出来了,便要他自己认命。

算算日子,这几日藩王刚抵达封地,常郡王诉苦的奏折就同各地藩王报平安的折子一道到了洛都,还真是有够迫不及待的。

两日后的朝会上,右相秦易上奏,禀明昭和帝,各地就藩藩王已经抵达藩地,藩王呈报的折子已经呈递在昭和帝的御案上。昭和帝捡了一本打开,看后便道:“善。”

此事并没有完,秦右相没有退回自己所在朝列,继续奏道:“启禀陛下,昨日从紘州来的差使快马来报,道是常郡王在就藩途中遇山匪袭击,伤亡惨重,常郡王亦是受伤,伤在左臂上,索性并无大碍。”

藩王抵达藩地,依例要写一道折子报平安,不仅藩王要上呈一道折子,地方长官也要上呈一道折子,以使朝廷确认藩王如实遵时抵达藩地。此道折子例由右相先看,再报于皇帝。可秦右相接下来所说的话就很有讲究了。

路遇山匪劫道,劫的还是朝廷就藩郡王的道,这里面就很有说头了。且不说太平盛世之下岂有山匪的问题,如今的山匪是向天借胆了,竟敢劫藩王的道,还是他们眼瞎,看不见那颜色鲜明的藩王旗帜?

还有一句“伤亡惨重”也是意味深长啊。什么样的山匪如此厉害,竟打得朝廷军队伤亡惨重,还让山匪把郡王给伤了?

这是什么山匪,分明是居心不良、用心歹毒的刺客!

语言是一门艺术,能够站在朝堂上的人也都是人精,秒懂。可有人沉默不动,有些人立即跳出来义愤陈词,请求昭和帝查清此事,严惩真凶。他们用了“真凶”二字,意有所指。至于指的是谁,就很隐晦了,显然他们又怀疑的对象,但也没有胆子明说。

作为被怀疑的对象,李颂始终面色冷淡,无动于衷。

这些个朝臣相当激动,更像是遇山匪袭击的人是他们儿子似的。他们吵嚷不休,最后发现坐在上首的昭和帝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顿时背脊生寒,全都跟掐着脖子的鸭子一样不敢吱声了。

昭和帝冷冷地扫视朝堂,只吐出了一个字“查”。直到退了朝,好些朝臣还是摸不明白昭和帝的态度,陛下是怒还是没有怒?后来昭和帝选定了负责查明此事的官员,官职不大不小,也说不清楚昭和帝是重视这件事情还是不重视。

谁也不知道,回到明光殿的昭和帝脱下冠冕后,手上捏着呈奏的折子,怒气反笑。

“殿下,此事我们该如何?”下了朝,李颂的心腹问道。

他们如今与周王一派针锋相对,常郡王出了事,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他们殿下。可此事绝非殿下所为,真正要查是查不到他们身上的。可就怕那些人上蹿下跳,把脏水往殿下身上泼。陛下指派查案之人算得上是不偏不倚的,不怕他查出什么来,就怕他什么都查不出。还有就是,陛下的态度,委实难以捉摸啊。

李颂负手而望,眸色深沉阴冷,“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我们还要再背后推他们一把。”

事情就有如此凑巧,前脚小九遇刺,接跟着老七也遇刺,她当然不会认为是手底下人自作主张。可偏偏这件事情就是发生了,怎么看都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思及此,李颂的目光更冷了。

究竟是老二还是老七,或者是两个人都有份?

雍州城中,李辞与赵容倾在官员们的恭贺下迁进了新的雍王府中。这座雍王府是雍州城的官员费了心思去建造的,多方打听了李辞的喜好,多数建筑仿造洛都的雍王府,又添加了独具江南风情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比起洛都那座府邸也不逞多让。

李辞自然是满意至极,好些建筑她瞧着都有些眼熟,原来是这个缘故。她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满意,对宋知州等人赞许道:“诸位大人真是有心,本王在此谢过。”

宋知州等人自然是不敢承她的礼,只道“能为殿下办差,是臣等的荣幸”云云。他们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泥鳅,极会说话,哪怕李辞知道他们虚伪,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了。当然了,她面上如此,心里却是相反的,暗道这一个个的溜须拍马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

接风洗尘的宴会设在四海烩,李辞与赵容倾携手出席宴会,雍州城凡是有品级的官员也尽皆在席,原来江南、浔州的一些大姓之家、富商豪贾、名流之士也来与会。二人时绝对的主角,不少官员与富商大家想要在李辞面前露脸,纷纷举酒祝贺。

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到李辞跟前敬酒的,且她不是男子,官员要避免冒犯,也不敢多言劝酒,可即便是如此,李辞也喝下了不少的酒。本来她的酒量就不算高,几杯下去,两颊逐渐飞红。此刻神智虽在,内心隐隐有苦难言。

饮了酒的李辞面色薄红,姿容更甚,官员们却不敢多看以冒犯雍王。

宴酣畅饮,到尽兴之处,一名官员上前举着酒杯道:“殿下初到江南,未曾赏玩山水,若是殿下不嫌弃,由我等作陪,万不会怠慢殿下,必使殿下宾至如归。”

话刚说完,此人不觉有异,但热闹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众人错愕又惊骇地看着这已然醉意森森的官员,随后去看雍王与雍王妃的面色,果然这两位的面色已经极不好看了。满堂寂然一片,谁都不敢轻易出言。

“罗大人,慎言。”还是离李辞席位最近的宋知州大喝道。他面色也不好看,这话,实在是大不敬。他连忙去看李辞的脸色,果然,已经不好了。

那官员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醉意熏熏,举着酒杯要上前敬酒,完全没有看见他要敬酒的对象已经面色铁青。有与这官员平时交好的人实在是不忍心,顶着莫大的压力拉扯了他几下。

那官员起初还不明所以,眼神迷茫了好一会儿,随后发现周围气氛不对,再看看面色不好看的雍王以及宋知州等人,脑中瞬间回想起自己说了些什么,顿时脊背发寒,冷汗直流,扑倒在地上,颤抖道:“殿、殿下,恕罪,微臣酒后失言,请殿下饶恕。”

“此人是谁?”

李辞心中极为不悦,这份不悦直接表现在了脸上,众人此时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一开口便叫人知道她怒气满满,只是压抑着。

“回禀殿下,此人乃雍州司马罗笃。”宋知州没想到这事还牵扯到他了,只能回道。知州乃一州之长,宋知州掌一州民政与军政,另有提刑使高至怀以及抚济使杨循辅助。而刚刚出言不逊的罗笃是司马,此一职,历来是归知州管辖的。

更要紧的是,这罗笃是他赏识过的人,他曾将罗笃从小县之长提做雍州司马。宋知州也笑不出来了,他还不得不为罗笃求情,向李辞拱手行礼道:“殿下,罗笃醉酒出言逾越不逊,臣管教不力,前殿下降罪。”

宋知州求情了,与宋知州有些干系的官员也为罗笃求情。有求情的,自然也有严厉斥责的。抚济使杨循两眉倒竖,喝斥道:“殿下千金之尊,又为雍州藩主,这是陛下的旨意。罗笃借酒胡言,其心不诚,分明是内心不满,藐视圣意,冒犯于殿下。”

他语气坚定,不肯轻易饶了罗笃。

高至怀不忍也跟着求情,“殿下,罗笃曾负责接待钦使,想必是酒后错乱,一时分不清场合,绝非有心之举,请殿下宽恕。”

至此,场中求情的官员已经占了一大半了。大家都提着心,而惹起祸端的雍州司马罗笃已经冷汗直流,面色惨白不已了。

场面再度寂静,大家都在等,等着李辞的决定,饶与不饶,全看她一念之间。可李辞看着几乎满座求情的官员,目光微闪,更冷了些。

“真是好一个宾至如归啊。”李辞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她左手袖子一扫,桌面上的酒杯顿时飞出去,跌落在罗笃的跟前,碎片与酒水飞溅,落到了罗笃身上,他也不敢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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