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 第 184 章(1/1)

各个衙门各自负责自己管辖范围内的职责,直接向上级衙门汇报。原本雍州提刑衙门直接的上头部门是刑部,雍王就藩以后,雍王实际上便成了提刑衙门的顶头上司。但很显然,在地方刑狱之事上一手遮天的高至怀并不想李辞压在他的头上。

好生安抚了一番那些因为雍王翻查陈年旧案而惶惶不安的官员后,思及那幅被挂于厅堂正中的字,嘴角噙了一抹冷笑,“竟是没有想到,我们的这位雍王还是一个文化人。这才几天,殿下怕也是想不到,这位雍王殿下并非传闻中那般平庸。”

从来未有过刑狱之事理事经历的雍王,短短的几天内竟然能够从堆积如山的陈年旧案中找到过往的沉疴旧症,那么这往日的平庸只能是装出来的了。

雍王这已经是明晃晃的要拿提刑衙门,或者说是要拿他开刀了。

那幅字便是宣战书。

可高至怀却并不把李辞的警告放在心上。“到底是一介女流、黄口小儿之辈,兵马未动便打草惊蛇,行事还是过于稚嫩了。”

高至怀即自负又自傲,他以一介田舍郎的身份爬到今天的位子上,自身的心智和手段自然是不缺的。雍州一地的刑狱在他手里掌控了多年,即使是李辞有心,他也自负于李辞什么也查不出来,即便是查出来了,他也只有手段抵挡。

雍州的提刑衙门上下官员,与高至怀沆瀣一气的不在少数。雍王大张旗鼓、来势汹汹,明摆着是来找茬兴师问罪来了,他们更要拧成一股绳,让雍王知难而退。

送走提刑衙门的官员后,高至怀打算去书房歇一歇,管家匆忙来报,“今日二姑爷陪着二小姐回来看望夫人,遇见了少爷,不知为何两人起了争执,双方便扭打起来。二姑爷一时情急,也上前动手了。”

高至怀的脸色当即就拉了下来,阴沉沉的很是骇人,“混账东西,瘫在床上还能给我惹出事情来。”

管家是他身边的老人了,自然能够听得出来主子对这位找上门来的独子没有多大的好感。原先他还曾经为主子高兴,主子多年心愿不就是希望有一个男丁能够传承家业、延续香火么,谁知道这个少爷是个不中用的。

下人对小主子的态度如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当家人的态度,管家更是不例外。他也很是看不上高靖闻这个小主子,窝囊愚钝,不堪栽培,若不是男子留下来的血脉比女子血脉离本源更近一些,主子也不会如此容忍。

“走,看看去。”高至怀一甩袖子,大步朝西院走去,管家赶紧紧随其后。

李辞说要翻查雍州刑狱的陈年旧案并不只是单纯的吓唬提刑衙门的,固然是有意让他们投鼠忌器,安安分分的意图。可更重要的事情是,将高至怀拉下马,除掉她切实接管雍州的第一大障碍。

说句不好听的,高至怀就是周王安插在江南的一只听话的狗。

高至怀的发家史两日前便被赵容倾手底下负责情报的人整理成册,呈了上来。从他年轻时在县学求学随后抛妻弃子再到如何混迹官场,一些事迹简直为人所不齿。至于李辞初来乍到遭遇了那几次下马威,背后之人便是高至怀。

手段不算很高明,但确实很能恶心人。

这些情报一部分来自于赵容倾经营的势力,一部分则是来自于秦王李颂。两个人联手就把高至怀的老底翻得清清楚楚。刑狱是大事,关乎家国,更关乎百姓自身。一个人若是惹上了官司,若是家底不够厚实、家世不够好,一场审讯下来,至少皮要脱掉一层。整个案件从开始到结束,坐在堂上的提刑大人拥有着绝对的权力。

在大魏一朝,审讯用刑是必不可少的。案件审理进入僵持阶段,提刑官员认定你死不悔改、不肯伏法,无论证据确实与否,一顿杀威棒下来,轻则屁股开花、血肉模糊,重则伤筋断骨,甚至被杖死者也不在少数。

家里有钱、有门路的便会花些钱或是免去皮肉之苦或是做个假把式,更有甚者直接花钱或者走人脉走关系将真相歪曲,黑的说成白,白的说成黑,让冤屈者屈打成招,蒙冤入狱甚至因此而死。

一场官司走下来,里面可以做手脚的门门道道实在是太多了。提刑官员若是有心,可以捞到的油水比一年朝廷发的俸禄还要多得多。高至怀之前便官居江南提刑使,后又为雍州提刑使,在这江南一亩三分的地界上,于刑狱之事上,几乎没有人能够越得过他去。

李辞这些日子翻看这些陈年旧案,部分是未结的,证据线索太少,每年这类的案子挺多,因为各种原因,便一直拖了下来,拖着拖着变成了陈年旧案,这类案子向来难结,李辞关注的重点也不在这里。她翻了好几日的案卷,自身也没有刑狱之事的经事经验,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多大的问题来。

是夜,李辞伏在案头手里捏着一页纸,已经在打哈欠了。赵容倾在一旁卸了钗环,走到她的身边,见她实在是困顿,拿过她的手,将卷宗合上,捡起叠好,“既然如此困顿了,怎么不就寝?”

李辞就势拉着赵容倾的手垫在脸侧,蹭了蹭,嗓音已经有些软侬了,“不看不知道,没想到不过雍州一地,这地方刑狱诉状数目竟如此之多,未能侦破的也不下百件。仅是雍州便是如此了,真不敢想象刑部与大理寺每年如何周旋得过来。怪不得我有时候瞧着刑部尚书双眼下的黑色愈发浓重了。”

她说了一句打趣的话,逗得赵容倾唇角微勾,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倒是打趣起刑部尚书大人来了,可见是这会子又精神了。”

赵容倾感受着手底下有些肉乎乎的感觉,觉得自己也没有说错,这人这些日子吃好喝好的的确是长了一些肉,皮肤也被养得更白了一些,这摸在手里的感觉确实很让人喜欢。她看着李辞很是享受的样子,还是不说她胖了,不然这人又要闹着不肯吃饭了。

说是不吃那么多变不会胖了,可第二日厨房的管事来报,说是半夜三更厨房有动静,还以为遭了老鼠,没有想到是殿下偷偷摸到了厨房,把他吓了一跳。虽然殿下严令他不得将此事外传,可几经犹豫,还是禀报了王妃。

赵容倾既是无奈又是好笑,只好吩咐人半夜在厨房留些热食。她估摸着李辞还会闹几天别扭才会忘了这事。

李辞的困顿不是作假,说话间忍不住揉了几次眼睛。赵容倾拉着她起身,“好了,先去洗洗,舒缓一下也好。”

洗完澡果然清爽了许多,李辞的皮肤都被热气熏红了,小脸红扑扑的。赵容倾替她绞干了头发,让她在窗边吹了一会儿风。白日里虽然炎热,可夜里的风还是很凉爽怡人的。寝室里侍女已经点上了熏蚊虫的香,空气里流动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

摸了摸头发,觉得应该是干了,李辞便躺在床榻上去,这回她睡在外边。赵容倾早就躺好了,睡姿一如既往的标准。只可惜,往往到了第二日早上,她完美的睡姿便会被李辞打破。李辞睡觉时,起初还算是老实,往那里一躺,手脚放平,也是标标准准的睡姿。可到了后半夜,她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一开始翻了个身,然后手开始不老实了,往有人的地方摸索,摸到实体了就蹭蹭过去一把捞住人就抱在怀里。两只脚也不老实,一只搭在人腰以下一点的部位,手脚一使劲就把人整个抱在怀里了。

寝室里做了通风设计,不远处四个角都放了冰鉴,夜里非但不会觉得热,反而十分凉爽,一床薄被是必然需要的。现下还醒着,李辞的睡姿还是很端庄的,只是挨着赵容倾近了些,近到微微倾身就能够么一口这个亚子。

于亲近一事上,李辞是愈发的没皮没脸了,反正在她看来,名分感情都有了,叽叽歪歪还不如直接点来得实在。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时时刻刻都想要亲近阿容。

李辞照例在赵容倾的额头上么了一下,躺好了身子叹道:“提刑衙门的这些卷宗,但凡是审结的案子我都看过一遍了,好多看不出什么来,证据证词证人都有,可就是给我一种莫名的怪异感,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大魏刑狱立法,重视人命。但凡出了人命关天之事,提刑衙门的反应一定要迅速,必不能使行凶者逍遥法外。她觉得奇怪的便是几个出了人命的案子,涉案人的身份也有些敏感,好些是家里有些钱权,断案后这些人都全身而退了。

这倒不是说这些人必是凶手或者幕后主谋,只是这些案子记录时有些模糊不清,与其他一些案子对比,便显出不足来。

李辞有疑问,可提刑衙门上下基本是不配合的状态,推脱说是时间已久,一些相关材料遗失,且前年收藏卷宗的守藏室曾经天气湿润,好些收藏的卷宗也都损毁了。

就这话,她要是信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了。

“高至怀既自负,便不会让你查到什么。他虽是周王安插在江南的人,可能力必然是不小的。周王在江南的势力有他便已成气候,不能做一朝攻破之想,且徐徐图之。”赵容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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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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