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2/3)

他这副一切由他说了算的做派,是在向顾泽之宣示,这个西疆和这个军营都是他的地盘,他是主,顾泽之是客。

他是在暗示顾泽之认清身份,好自为之。

顾泽之淡淡地一笑,他何尝看不懂顾晨之的这些小心思。

“三爷。”

苏诀以及三四个小将朝顾泽之走了过来,脸上全部都带着热络的笑,他们都没注意到上首的顾晨之脸色微微一僵。

苏诀笑呵呵地说道:“三爷,上次您说要请我们喝酒,这次是大爷请客,可不算的。”

苏诀他们都是从前与顾泽之一起上过战场的,交情自是不一样般。

顾泽之这趟回西疆,进洛安城那天就偶遇了苏诀,当时曾说请苏诀几人喝酒。

而这些,顾晨之却是一无所知,只看着顾泽之与苏诀等人热络得很,心里惊疑不定:顾泽之怎么会和军中的这些小将这么熟?

苏诀说的“上次”又是什么时候?

难不成是父王……

想到某种可能性,顾晨之猛地抓住了手边的酒盅,几乎要将之捏碎。

苏诀身旁的另外几个小将也是纷纷附和着:“就是就是,今天不算。”

“改日,三爷您得再请一回!”

“……”

“今日这回自是不算的。”

顾泽之含笑道。

说着,他看向了苏诀身旁一个狐狸眼的年轻小将,“厉昊,我听说你在前天的军中考核得了头名,干脆我们明日就去状元楼喝状元红。”

厉昊还没说话,其他人已经开始起哄:“三爷,您不说,我们倒是忘了,还得让厉昊也请我们吃酒才是。”

他们说得热闹,顾晨之的眼神却是又沉了三分,心头宛如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这是前天发生的事,顾泽之这两天不是在王府,就是陪着秦氿闲逛,他怎么会知道的?

顾晨之只能想到了一个人——

他们的父王,端王。

恐怕是父王跟顾泽之说了军中的事。

顾晨之的脑海中又浮现方才端王笑容满面的脸庞,他看着顾泽之的眼神尤为慈爱。

从前,父王都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对顾泽之总是格外严厉。

难道父王真得是想把顾泽之留在西疆?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顾晨之就觉得心口发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两个脸上蒙着面纱、身段窈窕的乐伎来了,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抱着琴。

两人给众人行了礼后,就坐了下来,开始弹唱起小曲来。

女子悦耳的歌声伴着琵琶与琴悠扬的曲调回响在厅堂中,莺声燕语,娇娇柔柔。

几个小将皆是脸上泛着异彩,七嘴八舌地聚在一起说着话:

“听说这樨香楼的歌伎小曲唱得好,果然不假。”

“这可是扬州瘦马,自是不一般。”

“我瞧着也比牡丹楼那些要强!”

“……”

小将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热闹,却是无人敢与顾晨之说这些的。

顾晨之看看旁边的顾泽之、苏诀几人,又看看周围那些交头接耳说得热闹的小将,突然就觉得自己仿佛有些格格不入。

他眸底掠过一道戾芒,突然插嘴道:“三弟,那个弹琴的是个清倌人,你觉得如何?”

他这一句话一出口,旁边好几个在讨论乐伎的小将们皆是竖起了耳朵,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世子莫非是……

几个小将彼此交换着暧昧的眼神。

顾泽之看也没看顾晨之,把玩着手里的酒盅,淡淡道:“世子喜欢,纳回去便是。”

顾晨之闻言,没有露出一丝恼意,反而笑容更深,抬手击掌两下。

歌声与丝竹声戛然而止。

那弹琴的粉衣乐伎优雅地起身,朝兄弟俩款款走来,姿态说不出的柔媚动人,宛如那水池中的莲花随风摇曳。

那些小将们也都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噤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顾晨之与顾泽之看了过来。

粉衣乐伎走到顾泽之身旁,先解开了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的鹅蛋脸,妩媚娇艳。

她柔柔地福了一礼,“三爷。”

她的声音娇软得仿佛黄莺一般,两个字就让她说出了荡气回肠的味道。

周围几个染上酒意的小将露出几分艳羡的之色,觉得顾泽之真是艳福不浅。

顾晨之摆出一副长兄的架势,“三弟,你在西疆也没什么人伺候,这就当为兄送给你的礼。”

粉衣乐伎扭着腰肢就要往顾泽之身边坐,顾泽之直接就站了起来,在众人中一下子就显得鹤立鸡群。

见状,顾晨之看着顾泽之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审视与思量,他看似随意地抬手做了个手势,那粉衣乐伎就又退了两步,婷婷站在一旁。

顾晨之弯了弯唇角,戏谑地取笑道:“三弟,我瞧着你成亲后,就不一样了,是不是怕家里的河东獅吼?”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说着,他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笑道:“我三弟去年腊月在京城刚成亲,这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俩正甜蜜着。”

这句话若非在现在这个语境下,听着像是顾晨之在随口道家常,但是此刻却让人有种顾泽之惧内的意思。

顾晨之笑吟吟地喝着酒,姿态悠闲,其实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瞥着顾泽之,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而已。

若是顾泽之仅仅只是携妻回王府来给父王请安的,那么,他必是不会多事,一个区区妓子罢了,收也就收下了,甚至不用给妾的名分,毕竟妓子不过是个玩物。

最多就是秦氏性子烈,闹上一番,能看到顾泽之后宅不宁的样子,顾晨之全当自己出一口气。

自打顾泽之回来后,他就没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那些小将们已经喝了几杯酒了,有些人有了几分醉意,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瞳孔亮得出奇。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小将朗声大笑,道:“原来三爷还是个知道疼人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三爷一向是君子如玉,哪像你这糙汉子!”

另一个长脸的小将推了同袍一把。

“就是就是……”

那些爱起哄的年轻人越说越起劲,热闹极了。

有人哄笑,有人交头接耳,但也有人默默地喝酒,只当没看到。

这些小将看似在说笑,其实心思各异。

有的人是直肠子,是真的在起哄;有的人是在顺着顾晨之的意思,闹一闹;也有的人是随大流,拭目以待。

一旁的粉衣乐伎眸光莹莹地看着顾泽之,眸子里波光流转,闪着期待。

像她这样的人,被人送来赠去是常事,可是那些权贵人家的老爷多是年老丑陋,大腹便便,粗俗不堪,像眼前这位顾三爷这般年轻俊美仿佛谪仙般的郎君,那是千里,不,万里挑一,能服侍这样的郎君,那是她的福气。

顾晨之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望着顾泽之,修长的手指又转了两下的酒盅。

若是顾泽之这一趟来西疆真的别有所图,他势必要哄着秦氏,让秦氏配合他演戏,方能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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