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2/2）

她今天不在高专，白天就被市里的警局叫去处理案情，大概又是被咒灵袭击后遗体不是很好看的那种案件。

硝子还在高专上学的时候就很忙，熬夜程度比我现在还有过之而不及，她和我提过她的咒术，名叫‘反转术式’的能力可以做到治疗他人，听说是只要没有彻底死亡就都能救回来，这种能力在现有咒术师中算是极为稀有的，可以说是ssr级别的存在，毕竟咒术师的人员消亡量巨大，受了伤就很容易死掉，仅仅硝子一个人的存在，就让他们提高了百分之三十的生存率。

因此，从我认识硝子起，她就永远处在喝酒抽烟解剖尸体和救人、赶去救人的路上。

居酒屋是我们以前就常去的，因为那边的烤牛舌和文字烧特别好吃，啤酒也管够，屋内还禁烟，有个非常漂亮的老板娘，而且也不像其他居酒屋一样总是聚集着一堆醉气熏熏、嘴巴不干净的大叔，所以我们都很喜欢去那边放松消遣。

一路上慢悠悠地晃到商业街，街灯都一盏盏地亮起来了，这个时间点居酒屋已经很热闹了，我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三个人中第一个到的。

隔壁桌也是一群刚到的年轻人，看着像是大学生，正在讨论吃什么。

我百无聊赖，只好歪着脑袋看角落的电视。

上面正在播报最近的新闻，女主播一脸严肃地说东京区的学生公寓连续发生了多起入室盗窃案件，偷盗金额高达百万日元。

我还在唏嘘世风日下，像我这样缺钱的人都不会去干偷东西的事情，就注意到七海建人来了，他提着公文包，从拥挤的食客里艰难地挤出一条道，然后终于在我面前坐下。

“晚上好，柳川前辈。”七海松了一口气，将领带往下扯了扯，“家入前辈没到吗？”

“她有点事情耽搁了，要晚点到。”我撑着下巴，用筷子拨弄我前面的那碟凉菜，“我们都认识三年了哦，七海海也太认真了，叫前辈什么的……直接喊我谅月也没关系吧，不要在休闲时间还搞这种阶级分化，会被人讨厌的。”

“就我而言，这是我的处事原则。”七海建人说，礼貌地向帮他上菜的服务员道谢。

“啊，难不成七海海是只会对意中人说亲昵称呼，对其余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那种类型吗？”我眨了眨眼，“有点浪漫耶，我可不可以把这个写进书里？”

我看到七海建人叹了口气，将眼镜摘了下来，“这就是前辈一点都不浪漫的地方。”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肯定道：“那确实，我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是太现实的缘故吗？”

七海给我们的玻璃杯倒满啤酒，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我在他脸上看出了点要笑的意味，“我倒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甩人一巴掌，然后拎着对方的领子大骂一顿，最后连自己都哭了这件事还挺浪漫的。”

“都是陈年旧事，”我翻了个白眼然后接着说道，现在我的廉耻心已经非常低下了，放在前两年如果有人对我提起这事，我大概会用异能力教他做人，但现在我已经完全放弃了那些无用的廉耻心，“就是说从这之后啊，我的浪漫细胞好像跟着夏油一起离家出走了。”

夏油杰也是高专的学生，有一张……很难说算不算得上悲天悯人的脸，和非常奇怪的不知道造型师是怎么剪出来的小刘海。他是七海的学长，也就比七海大一届，同期除了家入硝子之外，还有个叫五条悟的家伙，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和夏油都是我这辈子最后悔认识的人。

比认识太宰治还要后悔。

两年前我阻止了一场杀人案，在一个偏僻、愚昧、破旧的小村庄里。

说起来，那真是个意外。我那会儿才刚大学毕业去上班不到一年，按理说正是证券公司压榨我们这种工资既不高又没经验的实习工时期，我却还能空出时间去兼职报社的文稿编写。估计是那会儿真的很缺钱吧，报社给我提的条件是只要有‘能够引起大范围社会性讨论’的稿子就能给我很多报酬。

我当然也义无反顾地在熟人的建议下前往了一个偏远封闭的村庄。

先前我说咒术界的人都是疯子，这确实是我的亲身经历。

我好巧不巧地在那个小村庄里遇到了半年前才认识的夏油杰，又好巧不巧地撞上他由于过分傻x的村民不做人的行径而意图动手杀人的前夜。

我自诩不是拥有远大理想的人，从小到大夜斗教给我的处事原则第一条也是保护自身安全。我在人类与异常的夹缝间长大，见过死人、亡者，见过穷凶极恶的、善良淳朴的，那些身居高位的神明一向不吝于他们对作恶者的惩戒，按理说我不应该阻止他。

但实际察觉到夏油杰意图的那一瞬间，我的反应比我的意识要快的多，快到我回过神来，已经将夏油杰打昏过去了。

后来我想，我大概只是不想那个比我小几岁的少年成为一个杀人凶手。尤其是为了这群家伙。

报警、救人、把人带回高专都是我一个人做完的，中间具体花了我多少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五条悟都给我报销了。甚至我当着高专所有人的面，扇了夏油杰一巴掌，痛骂他丧失了作为高等智人生物的最后底线，结果把自己给说哭了，捂着脸蹲在窗边呜呜抹眼泪的场景，也全被五条悟拿dv记录了下来。

真的很讨人嫌啊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