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月十七.第三回合(3/3)

“嗯,就是这个……一把长命锁。”

“那公主……来这贡院做什么?”

总不是专门来替考生找东西的吗?

“就是……来看看,不行吗?”

她一摄政监国的长公主,来这春闱考场看看朝臣们有没有卖力干活,有没有徇私舞弊,不行吗?

“行,当然行!”那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禁不住地抬手,抚额去冷静,那突来的幸福。

他就理解为,她是来看他的!可不是收了他的礼,领了他的情,就急急地来看他了?

然后又问:

“臣托陛下送的生辰礼,公主可还喜欢?”

“喜欢,谢谢……”长公主殿下大大方方地道了谢,然后从袖中摸出那把白玉龙头裁纸刀来,摊开掌心示物,“这礼,小巧又实用,大人有心了……”

这下轮到男子傻了眼,眉头上皱出个川字,清隽面容上,依稀染着疲色,抬手一把抹脸,定了定神,终是问到:

“那张……步松月呢?”

“哦,那张琴,我不喜,便换给陛下了……”女郎摇头,一脸淡淡的嫌弃。

“……”晏西棠无言,嗔目,惊叹于她的古怪行径。继而就暗淡了神色,瞬间领会了,这是对他的琴挑情意的含蓄拒绝。

女郎垂眸,旁顾,有种藏着掖着的心虚。

男子不死心地,正待偏头去察,却听号间外头,有人在请唤:

“晏大人!”

“何事?”晏西棠不悦。

“扶疏长公主在门口,想要见大人。”原是门口的禁卫,跑进来通传。

“不见!”晏大人不悦的时候,也是要耍威风的,管他什么公主王侯,他也敢于怠慢。

扶疏长公主跟这春闱考试没半毛钱关系,他可以理直气壮地不见。

“扶疏殿下,情绪有些激动,说是见不着大人,她今夜就不走了……”那禁卫却是个细心而执着的,怕是想着,那上门来找茬的娇贵公主,大人不见,那她就要在门上,折腾他们这些守门的啊。

“你去见一见吧,她找你,应是有话想与你说……”身旁那坐地的女郎,突然开口。

“……”晏西棠一脸无辜地,看向她。

“我今日,跟她吵了一架,吵得……有些凶,她也没个人可以倾诉,怕是将你当做亲近的人,想要找你诉一诉……”女郎低头,有些想哭。

其实,她心里的糟乱,也没个人诉。

“公主……真是这样想?”晏西棠凑脸来,低声问她。

“真是……这样想!”夜鸣珂别头,低低地答。

“那公主想不想听一听,扶疏找我,要些说什么?”那人偏偏越凑越近,几近附耳来,幽幽低语。既是碍于外头等候的禁卫,又是有些故意的偷香闻息。

“不想!”女郎也懒得去躲,只略略地摇了摇头。

她整个人,都软软的,钝钝的,如此时那一点点变浓的暮色,绵绵而消沉。

“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时候才改得了?”那人却不以为然地嗤笑着,起身来,突然一个躬身伸手,就将她提抱起来,搁在了那小床上,“地上凉,坐到这上边来。”

夜鸣珂想要跳起来,又被一把按住肩头。

“公主答应我,就在这里等着,别走,我去请扶疏殿下进来,就在这旁边说话,你且听着!”

那人低声说着,摆出一副要在她面前彻底敞亮的姿态来。

说罢,竟还又低头下来,在她额头上,蜻蜓顿足一般,一个轻轻的吻。

夜鸣珂没怎么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离去,留下额上一个温凉吻印。

那突来的亲昵,像是一种看透她心扉的无言安慰,忽如春风拂柳,暖得她浑身发颤。

既是一种莫大的慰藉,又是一种莫名的惆怅。

她发现,自己深陷于一片无边的迷乱,如那浓浓袭来的暮色。

闲坐等待着,不觉拔出那把白玉小刀,轻轻地往掌心里捏,利刃微刺,才有种清醒。

又觉坐得难受,依旧滑到床下去,以床沿为靠,蹲坐着,缩成一团,方觉心安。

像一只仓皇无助的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