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萍嵋_第73章(1/2)

“跟一块又臭又硬的顽石有什么好说的?这两天生活巨变,他一时接受不了那么多变化,过几日想通了就好了。”沈今竹无奈说道:“再说了,在那件事没处理好,确保我们叔侄安全之前,我还是要认这个大哥,要叫汪同知干爹的。三叔——”

“公公回来了!”沈三爷赶紧打断沈今竹的话头使了个眼色,沈今竹也换上一副笑脸,“公公瞧着精神还好,我真是佩服公公,临泰山崩而不变色,真乃大丈夫也!”

凉棚下,怀义看着这对叔侄,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笑的都那么狡猾,不像叔侄,倒有些像亲父女。怀义突然觉得,他抽空跑来一趟套叔侄的话,估计会白忙活了。

快到中午了,艳阳高照,五层普济塔的大门已然紧闭,小沙弥、五城兵马司和城北大营的小卒们忙挥着长杆粘蝉赶蝉,就怕这些鸣叫的夏蝉扰了金陵城权力顶端的几位大人。十个锦衣卫和一个满脸泪痕的小沙弥匆匆赶过来,被塔下设的路障拦住了,那小沙弥哭道:“我——我们要见汪大人,那群畜生把我父母喂了毒蛇!他们死的好惨,我要告诉汪大人!”

看守路障的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见这小沙弥是十个锦衣卫带来的,也不敢得罪了,说道:“汪大人和诸位大人在塔上议事,任何人都不能上去打扰,小和尚、诸位锦衣卫的小爷,你们还是先找着地方歇着吃中午饭吧,等大人们散了,再去找汪大人说话。“那小沙弥着实可怜,天热又遭遇家庭大变,是一路哭过来的,这时候被拦,一时气急交加,竟然中暑倒地了,十个锦衣卫忙将小沙弥抬走,一个小卒低声问他们的小队长,“头,我们在这小和尚家里抓到的养蛇人怎么办?”

小队长说道:“汪大人出不来,就先交给我们自己人先审问——不能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抢了功劳。”

此时鸡鸣山脚下,魏国公夫人的马车队正欲通过山下的关卡,这时两匹马从左边树林中里突然跑出来,惊的魏国公府护卫赶紧拔剑相向,连守在关卡前面,新上任的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朱希林也紧张起来,命兵士戒严。

看清了两个不速之客的相貌,在车队前面开道的齐三忙命护卫刀剑入鞘,跳下马行礼道:“八少爷?这位是——三小姐?你们怎么跟来了?”

八岁的徐枫不耐烦的说道:“我们来见自己外甥,这你也要管。”

三小姐徐碧若穿着一身男装,一头青丝全都束在玄色镶白玉庄子巾里头,头戴一顶抽去帽顶、只剩下帽檐的遮阳大蓑笠,大半个脸遮在蓑笠底下,只露出尖翘的下巴,和一段如天鹅般欣长洁白的颈脖,守关卡的朱希林见了,不禁一怔。

徐枫赶紧骑马上前一步拦在姐姐跟前,遮拦这些兵士惊奇的目光,说道:“看什么,赶紧放行!”

朱希林回过神来,守在关卡前说道:“卑职奉命守山,若无诸位大人手谕,在下不能放行。”

齐三前日在怀义的威压下自扇三个耳光的红肿依然还在,心想怀义公公也就罢了,你一个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也敢给我下马威,还真是——齐三冲过去当马前卒,板着脸说道:“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我们魏国公府的马车,里头坐着一品诰命夫人!我们家夫人要去寺里瞧外孙,你也敢拦着?”

魏国公夫人出行排场大着呢,一百名骑兵护送着中间四匹骏马拉的车驾,打着魏国公徐家的旗号,旗帜鲜明,鲜衣怒马,这金陵之地谁能有这个排场?朱希林又不是瞎子!但是上头下的命令如此,朱希林也不敢违抗,只得拱手说道:“魏国公夫人在此,请恕卑职无礼了,军令如此,莫不敢违,卑职这就命人上山通报,他们拿着国公爷的手令下来,卑职即可放行。”

齐三继续展开豪奴嘴脸喷道:“呸!既然知道我们夫人上山是早晚的事情,你干嘛还巴巴的守在这里?这大中午头的,天气又热,你敢叫我们夫人在这里干等着吗?还不快打开路障!耽误了啊!三小姐你——”

只听见马嘶蹄响,带着宽檐斗笠的三小姐徐碧若突然打马飞奔过来!快要冲到路障时,胯下骏马猛地腾空而起!嗖的一声连人带马跨过路障,守住路上的军士连同朱希林都怕被马蹄伤到,纷纷蹲下身来——刚才都听见是国公爷的千金,谁都不敢动刀剑伤马阻止。

朱希林蹲在地上抬头,只见从上空掠过黑色骏马的马腹,骑在上头的徐碧若将身体紧紧贴在马背上,以减少空气的阻力,头上的斗笠受不住突然的加速,旋转着掉了下来,朱希林就地一滚,将斗笠接在手里。

咚!黑骏马稳稳落地!在地上卷起一阵尘土,这尘土和着风袭来,迷了众人的眼睛,马上的徐碧若头也不回的继续拍马前行,朱希林愣愣的拿着斗笠看着一骑红尘朝山上飞奔而去,就在这时,一个兵士拉着朱希林再次蹲下,叫着“指挥使小心!”

又是一阵马嘶蹄叫,还剃着光头的八少爷徐枫以同样的手法,也拍马飞越了路障!直追着姐姐的方向而去!徐枫骑的是一匹纯白色的蒙古骏马,只见那白马很快追上了徐碧若骑的黑马,两匹马几乎是并辔而行,沿着山道往鸡鸣寺方向而去!

“指挥使大人,我们还追不追?”兵士问道。朱希林手里还拿着尚有佳人体温的斗笠,那豪奴齐三也回过神来了,叫道:“我家少爷和小姐都过去了,你还不放行?”

朱希林很是为难,若放,那刚才“只有手谕才能通行”的话是在放屁不成?若说不放,这路障已经被国公爷的公子千金都闯过去了——说句粗俗点的话,裤子都脱了,你还矫情个啥?

朱希林左右为难,唉,做什么指挥使大人,还是以前当副手的时候轻松啊,横竖上头有人顶着。

且说朱希林正新官难为,前方豪华马车里头的魏国公夫人看着刚才那一幕,吓得捂着胸口连连说道:“孽障!两个都是我前世的孽障!居然敢就这样闯进去,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唉,都是冤孽啊!”

昨晚鸡鸣山惨案已经传遍金陵城,徐碧若和徐枫吵着要来,魏国公夫妇那里敢放这两个冤家来这个是非之地?但魏国公夫人心里惦记着亲外孙吴敏吴讷,便命原管事和齐三偷偷套了马车出门,特地瞒着徐碧若和徐枫,谁知马车到了鸡鸣山脚下,这两个冤家突然就跳出来!原来一直偷偷跟在车队后面呢!

心腹陪房原管事安慰说道:“夫人放心,都说将门无犬子,小姐和少爷都是五六岁就学骑马,骑术当然不会差的。”

魏国公夫人喝了半杯茶水压惊,说道:“枫儿倒也罢了,男孩子随便他怎么皮,横竖有他爹和他哥哥收拾他!连壁若也——十六七的大姑娘了,就这么抛头露面横冲直撞的,若传出去,将来怎么嫁的出去啊!”

原管事也觉得徐碧若这次闹的太过了,讪讪的不知道该怎么劝,好在魏国公夫人几乎天天被小女儿气的叫“怎么嫁的出去”,已经形成口头禅了,一天不说就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所以原管事保持沉默,魏国公夫人也没觉察出来,就在这时,前方路障开始打开了,原管事拨开门帘,问外头候着的齐三,“怎么了?那看门的小兵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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