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萍嵋_第204章(1/2)

沈今竹摇摇头,国千代眼中有了胜利的光芒,沈今竹微微一笑,说道:“杀你不过是匹夫之勇,何足挂齿?你不配做我的对手,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屑和你玩这些鬼祟伎俩。”

国千代拱了拱手,说道:“沈小姐心怀高远,我十分佩服,不过依现在看来,是沈小姐不配做我的对手吧。”

的确,国千代是藩国实际掌权者的爱子,而沈今竹不过是一介民女,而且被家族所不容,她的日月商行在国千代眼里不过是一只蚂蚁,可是沈今竹在口舌上是从来不输阵的,她冷冷一笑,说道:“人心向背,你逆天而行,就应该有人人得而诛之的觉悟,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以天下人性命为刍狗,那么就做好天下人都是你的对手的准备。即使没有我沈今竹,也会有王今竹、刘今竹、赵今竹,不用担心,你的对手永远不嫌少的。”

国千代说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哈哈!”沈今竹拍手笑道:“你早就应该这样了,坦白承认自己是个野心家其实没那么难嘛,为什么总是要学一些妇人扮委屈伪装成白莲花呢。但是说这句话的曹操是乱世枭雄,而你有曹操之野心,却无曹操的本事和胸襟,总是玩一些刺杀进谗言等鬼祟小伎俩,有人马背得天下,有人以权谋得天下,鬼祟伎俩得天下,未有之也。”

沈今竹一顿奚落,骄傲如斯的国千代从未遭遇如此毒舌,一时有些发懵了,没能逃出沈今竹的诡辩逻辑,他目露凶光,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起来,说道:“难怪沈小姐宁可和我那个如老鼠一般四处逃窜的哥哥结盟,也不愿和我坐下来谈谈生意,原来是觉得我绝无上位可能,我哥哥最终会是幕府大将军。其实一切都是利益罢了,你觉得支持我的哥哥,未来会给你带来无穷的利益,能帮助你征服所谓的星辰大海。”

道不同不相为谋,和你解释不清楚,白费力气,沈今竹但笑不语,国千代就当她是默认了,他沉默片刻,突然展颜一笑,重新恢复了风华绝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说道:“沈小姐,你太低估我了,幕府大将军的位置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我继位那日,会请沈小姐去江户观礼的。”

沈今竹继续毒舌说道:“哪怕是你侥幸得逞,沐猴而冠,必不久矣。”

国千代今日被沈今竹这只毒蜂蛰的满头包了,几乎风度全失,此时竭力镇定下来,指着外头碧海蓝天说道:“天下事谁能说的清楚呢,一时风云突变,你瞧着现在风平浪静,说不定何时就是乌云压城城欲摧了。”

沈今竹寸步不让,说道:“是啊,乌云压城城欲摧,可是终究会有雨过天晴之日对不对?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但毕竟大部分是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之色。”

国千代抚掌大笑,“沈小姐口齿伶俐,我说不过你。沈小姐是识时务之人,恐怕当我成为日本国主人之时,你才能俯首称臣。”

沈今竹笑道:“是嘛?这话可不要传到你父亲耳朵里哦,你父亲春秋鼎盛,这些你怕是不能如愿了,莫非——”那意思,是怀疑他有杀父弑母之心了。

国千代只是笑笑,没有上当接茬,暗想沈今竹是铁了心与竹千代结盟了,我无功而返,不过也没关系,沈今竹一介商人,影响力有限,京城那位能影响政局的才是大佬呢,先去拉拢他吧,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没有打点不到的关系。

沈今竹从窗缝里看见国千代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吩咐璎珞道:“瑞佐纯一的人有一半还在海澄购买瓷器吧?将国千代在这里的消息暗中告诉他们,静观其变。”我不能动国千代,但是日本人可以动日本人啊,他们自家人起了内讧,兄弟俩在大明自杀自起来,谁能管得着呢。

后来沈今竹得到了竹千代的密信,说瑞佐纯一的人一路秘密跟踪国千代去了京城,发现国千代给了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怀安巨额贿赂,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何交易。沈今竹将此事也秘密禀告给了厂公怀恩,怀恩只回了三个字“知道了”,沈今竹摸不着头脑,厂公是啥意思?就不能好好说话么,上位者真是难以捉摸啊。

倒是在东厂长大的密谈莺儿和翠儿有些了解,说道:“沈档头,厂公和怀安公公都属于司礼监,都深受皇上的器重和信任。不过——以前一般都是掌印太监执掌东厂,怀恩公公是秉笔太监,从皇上登基时就是东厂督公,地位不容撼动。”

沈今竹暗想,也就是说怀安和怀恩不合,经常暗斗啰?官场上说话向来藏头露尾的,习惯说一半,藏一半,怀恩这句“知道了”,可能是“我知道了,你继续往下深挖吧”的意思。

令沈今竹觉得意外的是竹千代始终没有对国千代动手,令她迷惑不解,明知国千代就是想要他死,都逼到这个份上了,为何还要放虎归山呢?难道他确定能被幕府大臣们恭迎回国当继承人嘛。真是弟弟虐我千百遍,我待弟弟如初恋啊。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吴讷和怀贤惠成亲,日月商行的牙人们倾巢出动求购硫磺,终于完成了和工部火药厂的第一笔生意,已经是十一月了,月港气候温暖,几乎常年不结冰,十一月在北方已经开始飞雪,穿上大毛衣服了,在月港穿一件夹袄即可,沈今竹从一艘高丽国海船买下了半仓上好的皮毛,运到金陵隆恩店售卖,挑了最好的几张狐狸皮送给临安长公主和二姑姑沈佩兰,又送了两箱给家里人做过冬的衣裳。

沈三爷已经在金陵七家湾给二房另寻了一座大宅院买下来,邻居都是正儿八经的世代书香,保证以后用不着“孟母三迁”了,就是房子有些老旧,需要花大功夫修缮,年前是无法完工的,所以二房干脆在海澄县租了宅子长期住下,等明天开春新房修整好了再回金陵。

朱氏从小在京城长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金陵了,她是第一次在东南之地过冬天,舒服的有些“乐不思蜀“了,和女儿沈文竹闲话说道:“在京城的十一月份,漫天都是从关外刮进来的风沙,整天像是笼罩着雾气似的,以前每到冬天,我必犯咳疾,今年在海澄老毛病一次没犯过,身上很舒坦。”

沈文竹看着一本游记,中午饭后有些犯困,但是日头短了,又不想歇午觉,于是靠在引枕上有一搭没一搭和母亲说话,“嗯,这里海风温暖湿润,一点瞧不出入冬了。我看到了冬天,恐怕连火盆都不用笼,这样也好,烟雾再少的银霜炭,烧起来屋子里也怪闷的,您的咳疾说不定能不治而愈呢。”

母女两个说着体己话,外头丫鬟来报,说四小姐回来了。沈今竹差不多半月回家一次,每次都换回女装打扮,从金陵来海澄之后,朱氏的嘴像是缝了线似的,不再像一样那样直言指责,对她很客气,有看不惯的,也学会睁一只闭一只无视之。朱氏如此退让了,沈今竹就自觉一些,在家里尽量守规矩,这次她穿着月白色对襟夹袄,天青色马面裙,梳了双鬟髻,插着一对碧玉簪子,一副却把青梅嗅的天真少女模样,这副穿衣打扮很对朱氏的脾气。

沈今竹命婆子将两箱皮毛抬进来,打开给朱氏和妹妹瞧,说道:“秋天来的仓促,家里大毛的衣服都没带来,这是高丽国今年的新皮子,给家人做一套过冬的衣服吧。”

沈文竹笑道:“方才还和母亲说过冬的事情呢,现在虽然已经入冬了,却和京城的秋天差不多,恐怕穿不上大毛的衣服吧。”

朱氏不满的看着亲闺女,“你姐姐是一片好意。”沈文竹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当然晓得姐姐是想照顾家里人嘛——海澄的冬天确实不冷的。”

沈今竹笑道:“我问过去年在这里做生意的人了,说只要有太阳晒着一般都不会冷,就是到了三九天阴雨绵绵时那几天很是湿冷,身子弱的人还是要穿大毛衣服御寒的,母亲有咳疾,屋内不易生火盆,就多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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