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萍嵋_第209章(1/2)

识时务者为俊杰,两人还以为沈今竹回心转意了呢,忙回禀道:“还没有,探子来报,说萍儿身子有些不适,大夫开了安胎药吃着,说会暂时不易挪动地方,福王舍不得萍儿一人在海澄,就留在这里陪她,如此看来,萍儿应该很得宠。”

“身体不适?”沈今竹暗暗替萍儿捏了一把汗,急忙问道:“她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翠儿一笑,说道:“沈档头放心吧,大夫说没事,就应该无大碍的。况且内宅阴私,女人心计,我们见得太多了,萍儿八成是为了故意拖延回府的行程。她好容易和福王外出一趟,朝夕相对,形同夫妻,情深意浓,天时地利人和,正是固宠的大好时机,回到漳州福王府,就要和一群姬妾争夺宠爱,她又有身孕,诸多不便啊,那有在海澄这么逍遥自在。”

翠儿的阴谋论确实有些道理,沈今竹一怔,在瞻园生活了三四年,那里上到大小主子,下到厨房佣人,整日上演各种宅心计,她也见的多了,萍儿如今也成为了宅斗大军一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个侍妾安身立命的本钱岂不就是男人的宠爱么?

沈今竹叹了口气,说道:“给我备一份年礼送给她吧,告诉她我明日就要离开海澄,等到了金陵,必定会将亲笔信给她的哥嫂。”莺儿翠儿奉命行事,觉得沈今竹是决定利用萍儿的关系,准备去福王府登堂入室了,要不然怎么会主动走礼呢?

沈今竹此举是为了明修栈道稳住翠儿和莺儿,其实在策划暗度陈仓从东厂脱身,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次日一早启程之时,闵福王和萍儿居然亲自到了码头来送别!

怀义也在码头送别夫人何氏,闵福王驾到,众人纷纷行了跪拜大礼,在场人中间属怀义的身份最高了,他是守备太监,闵福王这个藩王不敢怠慢了,亲自扶着怀义起来,笑道:“公公这些年越发精神了。”

守备太监和藩王本质上属于监视和被监视的关系,明面上不能结交太深,所以怀义客气了几句,例行公事似得问候了太后、皇上的身体,他暗自觉得纳闷呢,为了避嫌,他宝贝闺女出嫁时,闵福王都没来送贺礼,福王府有红白喜事,怀义也不会去走礼,福王这会子亲自来码头给他夫人送行是怎么回事?不过马上怀义就明白了原因,原来人家是奔着沈今竹来的呢!

闵福王对沈今竹说道:“这位就是沈老板了吧,呵呵,这几天在海澄一直听到沈老板的各种传说,闻名不如见面,沈老板飒爽英姿,堪称商界的花木兰啊,我的侍妾也时常说起你以前对她的恩惠。沈老板有一双招财的手、一颗菩萨的善心,实乃女中豪杰也,我在海澄也有榻房,其中一间恰好和沈老板的日月商行是邻居,我的榻房蹭着沈老板的财运,以后也能日进斗金。”

沈今竹赶紧谦虚说道:“小本买卖而已,在福王府面前不敢托大的。”心想这闵福王到底意欲何为?瞧着模样比庆丰帝长的英俊周正多了,气宇不凡,又十分年轻,也难怪萍儿会倾心于他,甘心做妾去争宠。

闵福王笑道:“沈老板太客气啦,我见沈老板,方知天下偌大,自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沈老板一身陶朱公的本事,令天下须眉男子汗颜啊……”

沈今竹上了官船,冥思苦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为何东厂会如此严密监视闵福王,不放过任何一个安插暗探的机会了——这个闵福王看起来太完美了!他礼贤下士,性子温和,乐善好施,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在封地作威作福,祸害百姓的事情,福王不仅仅在封地漳州,连整个福建都有很高的威望。他在码头那些话,往阴谋论上想,确实很像收买人心。而且以伺奉太后,得太后欢心之事,得了纯孝的名声,说老实话,他的名声比昏君庆丰帝好多了。先帝只有三个儿子,郑恭王已经自刎了,庆丰帝的大皇子年纪尚小,才刚开蒙读书呢,一旦出了什么事情,这位闵福王以众望所归的姿态上位的可能性太高了,难怪庆丰帝会对这个弟弟这么防备。

第133章何夫人以德报旧怨,买瘦马大员外迎客

闵福王看起来是个良善无害的好人,和大多数霸道冷酷王爷什么的相比,他看起来就是个纯洁无暇的小兔子,毫无攻击之力,庆丰帝这个“昏君”一定嫉贤妒能,有这么个好弟弟衬托着,自己的大皇子年纪又小,肯定寝食难安,加上郑恭王谋反一事惊魂未定,所以要东厂严密监视闵福王啦。

真是自己是矮子,看见高个就各种羡慕嫉妒恨,沈今竹才不相信庆丰帝有什么良心呢,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皇子的救命恩人,眨眼就给自己封了个劳什子东厂百户的官职,逼迫自己利用萍儿监视闵福王,丝毫不考虑自己的感受。

天家无情!去金陵的路上,沈今竹终于想通了,以后对庆丰帝这个昏君少一点幻想,多一点现实,珍爱生命,远离昏君才是。如何远离?沈今竹暗想昏君盯上她,无非是觉得自己有利用价值,她若是普通女子,才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可是难道要为了这个理由藏起锋芒,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闺阁小姐么,一辈子在内宅坐井观天,那样岂不是更糟糕?哎呀,好矛盾,想要两全是不可能的。

好在沈今竹是个乐观的人,一味忧愁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只要自己不停地变得强大,才能一览众山小,将问题一个个的踩在脚下,她是如此安慰自己,很快就该吃吃,该睡睡,在官船上做一个米虫,修养身体,回金陵隆恩店年底盘点发红包、给庆丰帝送孝敬有的忙呢。

十来天后,腊月初八,官船就到了扬州,中午时突然西北风大作,还下起了鹅毛大雪来,天气恶劣,再往前行可能有危险,船家只得靠港停靠了,沈今竹和同行的怀义夫人何氏投店住在榻房里,今日是腊八节,大明风俗是要喝腊八粥的,沈今竹午睡醒来,已经是黄昏了,莺儿端来一瓦罐腊八粥,说是何氏亲手熬制的,分给她一罐。

沈今竹正好有些饿了,一气喝了半罐,何氏熬粥的手艺不错,用料也足,腊八粥黏黏的似乎能粘住嘴巴,沈今竹喝的那个舒坦,额头都冒起了一层薄汗,她心满意足的搁下粥碗,裹上狐裘,打算亲自去道谢。

腊月里人们都要置办各种年货,许多生意人每年三成的收益就在腊月赚的,因此港口客商云集,仓库的货物交易火爆,榻房里人多眼杂,为了安全和有个安静的休息环境,她住的是榻房单独的小院,每日房钱不菲,何氏的院子就隔着几棵梅树罢了。

沈今竹刚迈出房门,就被一股逼人的寒气杀的后退了一步,外头的鹅毛大雪在凛冽的西北风中疯狂的舞动着,不过是一个下午,地下的积雪已经能淹没脚踝了。踩在上面行走,灰鼠皮裙的裙摆上都是在白雪上拖行。

璎珞说道:“小姐,雪太大了,等明日雪停了,客栈伙计扫出道路来再出门吧。”

沈今竹忧心忡忡的看着大雪,“本来以为今年是个暖冬呢,没想到天气骤变,冬天的第一场雪下的这么大,照这样下去,估摸一晚上江面就会结冰的,冰层太厚,官船无法在江面航行,赶紧通知咱们的管事,去寻车马预备走陆路吧,总不能被困在扬州过年吧。”

璎珞应声退下,裹的严严实实的,在两个女保镖的护卫下去找管事,吱呀一声打开院门,就听见女子嘤嘤的哭声,只见一个穿红着绿的女子跪在何氏院门前哭述道:“夫人!看在我们曾经共伺一夫的份上,求求夫人大发慈悲,救我一命吧。”

哭声被北风吹到了沈今竹的耳边,沈今竹立刻开启了八卦,怀义虽是个太监,但是对何氏是爱若珍宝,从来不二色,海澄县的豪商巨贾们都很有眼色,从来不送美女瘦马等礼物给何氏添堵,那么这个女子说的“共侍一夫”,应该不是怀义,而是何氏的前夫——曹国公府的李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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