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在上_第61章(1/2)

混沌的黑暗中,颠来簸去,仿佛过了几百年那么长,她在惶惧里头荡来荡去,终于背后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总算被安置下来。

整个过程全都循规蹈矩,没有一个人同她说话,她自然也一直缄默。蒙着眼,什么都看不清,听见一阵脚步声远去,最后是宫门被重重合上的声响。

估摸着人都走完了,她终于流下泪。人被裹得像蝉蛹,动弹不得,蒙眼的红布被打湿透了,她感到无助与悲哀。自己总是和严烨纠缠不清,上辈子他欠下她一条命,这辈子原想来讨的,可谁知让他欠下更多!上辈子的债这辈子讨不回,两辈子加起来亏欠了一箩筐,什么时候讨得完呢!

陆妍笙悲痛不已,像是一个等待上断头台的囚犯。

忽地,宫门的方向“吱嘎”一声,似乎吹进来几丝冷风,她一颗心沉到谷底,知道行刑的刽子手来了。

有脚步声传过来,似乎沉稳有力,一步一步,有种拿捏乾坤的气魄。

她躺在软榻上瑟瑟发抖,来人走近了,空气里居然飘散着一股诡异的沉香味道。她一愣,茫然不知所措,那人已经挨着床沿坐了下来,长叹出一口气,心疼不已的口吻,“看我的卿卿,哭成什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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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

?声音太熟悉,用陆妍笙的话说,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化成了灰也能教她一眼认出来。

“严烨?”这声叫唤里头满是惊讶,还隐约夹杂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松懈意味,她虽讨厌他,可这时候见到他总好过见到景晟。毕竟在这处境下相较而言,他对她到底还是没有实质上的威胁,心头稍踏实几分。转念又感到疑惑,绞尽脑汁也没想通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因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呢?”

宫里皇帝临幸嫔妃一贯有值夜的内监,她是知道的,但她可不认为区区一个景晟能有那么大的体面,劳烦得动掌印替他守夜。值夜不可能,那他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养心殿这地方,又是这个特殊的时候,等闲根本进不来的。

他坐在床沿上看她,那曼妙的身段上下缠绕着一层薄薄的软红绸缎,仰躺在榻上,蒙着眼,像一株绽放到极致的鸢尾花,每一处都散发诱人的气息。大梁的皇帝一贯有艳福,后妃侍寝前这身红绸子一裹,那是一种近乎禁忌的美丽,往往能勾惹出男人内心深处的兽性来。

严烨顿时感到口干舌燥,修长的指尖甚至有轻微的颤抖,深吸好几口气方稍稍平复下内心的躁动。说来令人无地自容,他本是多冷硬的心性,她却总能轻而易举使他从一块冰燃烧成一块炭,他对她有难以言喻的渴求,一切的桀骜孤高此时似乎都荡然无存了,她近在咫尺,红绸下的娇躯不着寸缕,触手可及。

那头的人迟迟不答话,她蒙着眼看不见东西,只好又问了一遍,“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在这儿?太子呢?”

这样的境况下听见她口里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严烨顿时大感不悦。她总是善于惹他生气,英挺的眉宇略皱起,反问的口吻,“我不在这儿,你希望太子在这儿?”

她一滞,没料到会等来这么个答案。然而脑子里的疑云不减反增,她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追问道,“你什么意思?太子今晚不来了么?”不管之前想得再透彻,临到头了她仍旧难过得像要死过去,平白便宜了一个自己厌恶的人,换做谁也不愿意的!若今晚能躲过一劫,可真算得上天大的喜事!

他答是,声音沉冷淡漠如水,眸子里头蒙上一层严霜,“今晚宫中有宴饮,太子醉了酒,怕是想来也不能够了。”

事情陡转得太快,教人来不及反应。她做好了打算要来就义,可养心殿里没有太子,只有一个严烨,对她说太子喝得酩酊大醉不会来了。这着实算个意外之喜,陆妍笙满心都欢喜起来,这么说今晚的劫数算是躲过去了,真是再好没有!她唇角咧开一个笑容来,心情骤然变得欢快,“厂公,太子不会来了,你去帮我取件衣裳过来。”

她又开始称他厂公,态度也重新变得客气起来。他感叹这丫头果然是个傻子,高兴得昏了头了,居然指望他帮忙。她脸上的笑容是真切的,发自内心的欢喜,似乎丝毫不把他的存在当做一回事。是因为觉得他是个内监,没办法把她怎么样?

严烨微挑眉,“娘娘不觉得奇怪么?景晟太子费尽心机就是为了今晚,为什么会醉得不省人事?”

她当然感到古怪,可眼下的情景也不容她多做纠缠啊。无论出于哪种缘由,只要结果是好的,她并不关心过程如何。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赶紧离开这地方,太子只是醉了,万一半夜酒醒过来又把她记起来,她还光溜溜地在养心殿躺着,那不完了么?

陆妍笙并不想再这桩事上多做纠缠,只道,“我不觉得奇怪。”说完换上副恳求的口吻,切切道,“厂公,您替我去取件衣裳过来吧,万一太子过会子又来了,我可就真走不了了!”

她言辞恳切,这是在心底还对严烨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他能尚存一息良知,行行好,高抬贵手救她这一回。

他起菱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来,寡淡却优雅,“娘娘不愿知道,臣却想告诉你。太子今晚来不成,是因为臣安排人在他酒里下了药,一觉下去能到明天日上三竿。”他抬起手,轻柔地解开她覆眼的红绫,修长的指尖转了个弯绕到她的面颊上,沿着光洁的线条轻抚下去,“娘娘既然不愿意委身给太子,臣自然会替你打算,只是不知娘娘准备怎么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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