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1/2)

兰珏微有些诧异。

九和县的知县李昉,是个十分会来事的人。

他自上任以来,从没刻意攀附过兰珏,但总是不显山不露水地,让人体会到他的周全。

此番兰珏归乡,他未前来拜见,只呈上了一封书函,但自兰珏的车驾进入九和县境后,所经道路皆平坦顺畅,绝无颠簸磕绊。沿途所见,尽是葱葱碧野,袅袅炊烟。农人耕种,村妇浣衣,小童牧牛,一派太平盛世和乐气象,全无嘈杂谩骂,撕打斗殴。

兰珏的别院及父母坟地四周,长树荫荫,短草茸茸,间或点缀零星野花。既无踩踏碾轧之痕迹,亦无鸟粪虫尸等秽物。河流清透,呼吸香甜,唯有自然清幽。

下人禀告兰珏说,并不是老爷来了才打扫成这样,平日里也是如此。县衙那边一直过来人照应,连茶水也不吃这边一口。

兰珏听罢后淡淡说了一句“多劳烦他们了。”

以李昉这般的行事作风及眼色,大清早就来打扰,必有缘故。

兰珏想了想跟自己能有关联的事儿。

难道是告老还乡的龚尚书听说最近丰乐县不太平,绕道走九和这边了

兰珏更衣到了前厅,李昉一身便服,向兰珏施礼。

“清晨唐突惊扰大人,着实失礼,望请恕罪。只因早些时候,下官接到消息,龚老大人归乡车驾将由本县经过,估计下午就到。”

果然。

兰珏浮出微笑“本部院正唯恐错过相送老大人,多谢李知县亲来知会。”

张屏站在帐篷外,凝望刑部及京兆府众人热火朝天地刨挖。

昨晚,王砚的手下从兰徽和玳王被囚禁的地室内挖出了一方小匣。

匣子埋在地室中央,上面浅压一层浮土,与周围土层不同,明显是刚被人挖埋不久。

匣中躺着一片碎瓷。

这片瓷乃一件瓷器的底部,足圈残破,底款处仅余一个“忄”的上半部分。

少小还是“忄”旁的某字

王砚问冯邰“老冯,你有何见解看得出这款识来历么”

冯邰仍是面无表情道“未经查实,本府暂无见解。”

属于器身的那部分亦绘着连枝花纹。冯邰将张屏带来的两片碎瓷与其拼接了一下。

死者散材手中的那片碎瓷的断口与它对上了。

冯邰脸色更寒“杜吟蔳何在本府与王侍郎在查顺安的案子,顺安知县一头不露,一个丰乐的知县颠颠来了简直荒唐至极本府这个府尹真真羞煞愧哉,不如一头撞死向皇上谢罪”

王砚抬手“老冯,莫暴躁。这案子已经变味儿了,案犯不单是挑衅张屏或那闹肚子的小县丞,更在炫耀你我的举动都早在他谋算中。这是明着削咱们的脸。你要死,先等我把他逮着,脸回来了,你想怎么抉择都成。死活咱都不能丢人。”

冯邰冷笑“京兆府的案子,京兆府自会解决王侍郎的脸在哪里,与本府无关。”

京兆府的人急急赶去传召顺安知县,护卫悄悄向捧着写好的文书凑到近前的张屏道“张大人,府尹大人一时无暇其他公务,大人稍后再报吧。”

张屏便默默退下,既然没人叫他走,文书也没呈上,他就留下了。王砚与冯邰带来的人多在连夜继续挖,随身的帐篷都空着,王砚的小厮招呼张屏和丰乐县的衙役在两顶空帐篷里歇了。

次日天刚亮,张屏起身,迎面碰见从帐中走出的冯邰,冯邰眯眼“你怎的还在”

张屏躬身行礼,刚张嘴,一侍卫飞马赶来“禀府尹大人,顺安县杜知县到了,求见大人。”

冯邰冷冷向远一望“传。”负手进帐。

杜知县滚鞍下马,望见张屏,微一怔,拱手致意,趋身进帐。张屏默默闻着早饭香气到一旁看众人挖土,但听遥遥一声清鸣,盐球从远处旷野中的王砚臂上展翅而起,王砚的小厮又笑吟吟跑来。

“我们大公子请张大人过去,想再问问那嫌犯的事儿。”

张屏即与王砚的小厮前去,冯邰的暴喝自他身后的帐中飘出。

“疯妇囚禁殿下之处,你竟敢如斯放置若非本府算到王砚举动,跟随来此,只怕刑部把这里挖穿了你们还在睡觉你这个顺安知县如何治理的县境县衙刑房、此方乡里,难道全是摆设来人,把昨晚挖出的东西拿来给他看看看看一个案犯,如何大摇大摆,把这偌大的物事埋在了殿下落难之处,向官府耀武扬威”

随侍出帐奔向刑部的帐篷,捧来昨晚挖出的匣子。

冯邰拿起匣子,打开,视线一定。

“怎是空的”

随侍战战兢兢捧回匣子,正要再奔向刑部帐篷,冯邰微一眯眼,道了声且慢,劈手取过匣子,大步出帐。

杜知县顿了一顿,也疾步跟上。

王砚正在帐篷前的空地上用早膳,下首围坐着刑部的一众爪牙,一抹油油的绿杵在王砚身边,手端刑部饭碗,赫然是张屏。

见冯邰到来,张屏与刑部众人纷纷施礼。冯邰看也未看张屏,径向王砚道“敢问王侍郎,昨夜挖出的证物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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