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佰贰拾伍回 闹乱江南第一州(上)(2/4)

张觉、李应两个却不然,他两个自榆关被擒,船上漂泊,至此月余,心下早知没了活路。

两个路上便商量好了:“俺两个今番有死无生,却不可死前失了体面,他便是剐了俺二人活煮,亦咬住牙休叫一声!如此虽是死了,也留一个好汉名声在江湖上。”

因此二人痛痛快快,吧唧吧唧吃饭,吨吨吨吨喝酒,那个香甜!

小牢子们看了都稀奇,互相使眼色,那意思是:实不曾见这般硬朗好汉,真个可表可敬!

吃喝罢了,押着出牢门,自有捕快们备好了囚车,五花大绑塞入囚车,便往法场押去。

张所则把兵马四下护卫,如此前呼后拥,不久到得十字路口,但见五辆马车儿,已经备下,只待午时三刻,监斩官来画押行刑。

张觉从囚车里伸着头望了望,大笑道:“不料我同李存孝一般死法。”

所谓“王不过项、将不过李”,这个李便是唐末五代第一猛将李存孝,正是车裂而死。

据说行刑之时,五马拉车狂奔,李存孝一时吃痛,怒吼一声,收臂缩腿梗脖子,五辆马车齐齐被他扯翻。

如此一连换了几批车马,都奈何不得他,后来还是他自个厌烦了,出主意道:“力气天生,吾能奈何?若要杀吾,且先断筋碎骨,再请杀之。”

监斩官听罢,果然令人割断他手筋脚筋,敲碎了膝盖骨,然后又换好马,这才将这猛将分尸。

李应也知这个典故,当下笑道:“那不若我二人且比一比,瞧谁撑得久些?”

金陵大元帅张所,乃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将,今日起得早了,一路坐在马上,有些迷迷瞪瞪的犯困。.

闻听二人言语,忽然睁开眼,上下打量二人:“听你二人说话,豪情胆魄不凡,如何不为大宋效力,偏偏追随那武植?”

李应斜睨老将一眼,淡淡道:“大丈夫的事情,说与你这老匹夫,你也难懂。”

张所耳顺之年,听了此话,只是一笑置之,旁边却有个十七八岁小将军,嗔怒道:“呸!鼠辈安敢辱吾父亲!”

李应看去,眼前一亮:那小将生得却是极好,前发齐眉,后发齐肩,面如满月,目秀眉清,头戴虎头三叉金冠,二龙抢珠抹额,身穿一领大红团花战袄,软金带勒腰,坐着一匹浑红马,兀自怒容满面。

李应本要骂他几句的,然而见他如此年纪,倒想起自己少年时,一时消了火气,摇头叹道:“伱小孩儿家,懂得什么?你可知童贯同金国如何议和结盟?他要把长江以北土地,尽数割给金国去!你也是将门儿郎,当知‘守江必守淮’的道理,莫非这般道理,赵佶童贯不知?非不知也,他只怕不能尽逞金人之意,金人不肯尽力对付我哥哥武大郎!”

张觉亦在一旁道:“我本是辽国汉儿,按理同他宋国皇帝全没鸟相干,但我这外人反而看得明白,天下大好河山,本来都是华夏汉家所有,又不是他姓赵的自家世界,他凭什么便卖于外人?这位老哥问我们为何追随武植?嘿,嘿……”

“我且问你,身为男儿汉,你是愿替那秦皇、汉武、唐太宗卖命,还是愿意追随晋惠帝、石敬瑭?”

那少年怒道:“当今天子,岂是石敬瑭之流可比?”

李应嘿嘿笑道:“你说的当今天子,是赵佶,还是赵桓?石敬瑭只割了幽云十六州,他们却要割掉天下半壁!依我说来,他们还比不得人家石敬瑭罢。”

少年满脸涨红,欲待辩驳,却又想不出理来,只纠结道:“总之、总之,反正、反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所低声喝道:“张宪住口!”自家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这时现场已是人山人海,张所把兵马摆开,四面拦住看热闹的百姓,都垫着脚、勾着头,眼里放光要把这场热闹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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