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2)

徐山不敢再打扰,悄无声息的远离了。

事实证明,慕迟不说话的确不会憋死,但或多或少有点憋疯的迹象。

在七月初那场雨后,霖京城已然没有那般炎热了,可末时至申时日头仍像火球似的高悬在头顶。

徐山和琴棋书画四个宫人站在屋檐下,盯着慕迟看,而慕迟蹲在完全没有树荫的树根底下,盯着一窝蚂蚁看。

“侍应在做什么?”丹琴茫茫然地问。

“赈灾。”徐山面无表情地答。

慕迟在蚂蚁洞旁边洒了一把糖粒子,见小蚂蚁齐心合力将糖粒子运进洞里,颇为满足的笑了起来。

“宫里是挺没趣的……”丹琴顿了顿,又道:“侍应乍一开始不习惯,也在情理之中。”

“别的侍君这会都在干嘛?”徐山发自内心的好奇。

丹琴沉默。

总之不是在给蚂蚁赈灾。

“咱们真的一句话也不同侍应说吗?”年纪最小的丹棋惶惶不安:“若陛下知道了,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徐山已经在段时间内和四个宫人打成一片:“没事,咱们这也是为了陛下耳根子清净。”

丹琴道:“其实,我觉得,侍应虽语出惊人了些,但细品倒也有趣。”

众人既然分到了一处,伺候一个主子,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徐山不得不讲慕迟身上最大的弊病老实交代,若慕迟不慎失言,琴棋书画在旁也好能帮着打打圆场。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个道理你们可懂,眼下还是循规蹈矩一点的好。”

琴棋书画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又盯着慕迟看了一会,丹棋忽然说:“荷露姐姐昨儿个亲自送来了陛下赏赐的鱼,想必今晚陛下就会驾临咱们云归楼。”

“嗯!”丹琴道:“可得打起精神来,别叫御前的人看了笑话。”

“……我是担心侍应,他到时候要憋不住,把白日里没说的话都在陛下跟前找补回来怎么办?”

“不能吧!”

“不能吧?”

“不能吧……”

琴棋书画齐齐看向徐山。

徐山拍了拍满是肥肉的肚子,信心十足:“不能,不能,我家少爷,哼,绝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他分得清轻重。”

徐山说话办事还蛮谨慎的,他都这么笃定的打包票了,琴棋书画便放下心。

待夜幕四合,华灯初上,不出众人所料,圣驾伴随着阵阵金铃摇曳之声来到了云归楼。

琴棋书画手里捏着把汗,向邬宁行礼:“奴婢恭迎陛下——”

慕迟也是要跪的,被邬宁连跑带蹦的一把扶起:“我本来想着晌午来看你的,和你一块用午膳,但奏折多的批不完,所以到这会才来。”

“……”慕迟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硬邦邦的憋出三个字:“没关系。”

“你慌什么呀,又不是不认得我。”

“没,慌。”

“你是不是生气我那会骗了你?”

慕迟舔了一下嘴唇,说:“不敢。”

邬宁握住慕迟的手,觉得他脸颊红红的样子很可爱:“别一直在这站着了,走,我们进去,你用晚膳了吗?”

慕迟低头,喉结微动:“用过了。”

“哦……我还没有呢,你再陪我吃点吧。”

荷露立即吩咐宫人备膳,云归楼里的茶水糕点熏香也换了邬宁一贯常用的,眨眼之间,好不容易收拾妥当的云归楼就变了个样子。

慕迟别扭的厉害。他这会才真正意识到,邬宁的确是九五之尊,一国之君,这皇城唯一的主人,她走到哪里都像回家一般自在,而他不过是邬宁的所有物。

“慕迟。”

“陛下……”

“你怎么不叫我大哥了?”

慕迟涨红脸,仍是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