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拒绝(2/2)

许涛泽被他喊来当司机送他过去。

一路上,楚宵沅都看着窗外,明明只隔了一年,却陌生来许多。

许涛泽沉默了小半路,没忍住:“你真要回GOD啊?”

楚宵沅回过神,点头:“对啊。”

想到楚宵沅一年前和顾庭燎闹得那么僵,他怎么都有点替他尴尬,“不是,国内那么多战队呢,咱挑一挑,还没个养老的去处?回GOD……没必要啊。”

楚宵沅无奈反问:“那你觉得国内有哪家战队敢要我?”

许涛泽一噎,这确实是。

楚宵沅曾经是很强,可作为老将,他在一年前巅峰时期退役,现在更是达到电竞界高龄25岁,且不说手速有没有变慢,一年没碰,状态是否下滑,都不得而知。一年了,就算实力退了,作为噱头当然不乏有普通战队抢着要。然而国内一流战队早就有成熟的配合体系,不可能冒险签他。

就算签,也打不了多久。

许涛泽自然明白这些,而最主要的是,最不可能签他的,就是被他得罪透了的老东家GOD。

毕竟楚宵沅当时说退就退,打得GOD猝不及防,实力顿时下滑,整整一年,也是在最近在顾庭燎这个新队长带领下才拿了冠。

更何况当初楚宵沅一意孤行要退要走,和顾庭燎闹得极僵,而现在人家是GOD现任队长兼老板。

GOD,顾庭燎说得算。

楚宵沅心里明白,但即便如此,他也准备要试一试。

进了GOD大厅,王嘉成明显有些尴尬地招待他到他一楼办公室,饱含歉意地说:“昨天也不知道你也在那,要是知道肯定喊你们一起来聚。”

楚宵沅摇摇头。

王嘉成又道:“Fox他之前跟人约了双排,再等会儿就来了。那我先出去。”

王嘉成借故溜出去,一楼大厅对面的一排二队和青训生训练室玻璃墙上聚着一堆好奇地脑袋,往楚宵沅所在的办公室张望。

这间办公室与顾庭燎上午那间不同,是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却能看到里面。

于此同时,在三楼走廊,王嘉成口中正在双排的顾庭燎,正扶着栏杆,冷冷往下盯着那个坐在办公室里的年轻男人。

楚宵沅坐着等了快一个小时,外面的二队和青训生们也热火朝天地议论了一个小时,谁能想到GOD的创始队长Glod在退役回国后又第一时间回到GOD来面试。

楚宵沅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只是这次等得久了,让他双手交叉在身前的桌子上,愈发觉得难熬。他刚刚进来时,透过从一楼大厅的墙壁一直直通三楼,能看到那上面挂着的数不清的奖杯奖牌,那些几乎都刻着他曾用ID:Glod。

这里也许是因为半年前被顾庭燎买下来,重新扩建装修过,有些许的熟悉,又处处透着陌生。

楚宵沅正胡思乱想着,门突然被推开了。

他蓦地抬头,对上一双冰冷到似乎看陌生人的眼睛,心里陡然一紧,匆忙站起来。到那么多次国际赛场上的他,这时候竟然紧张了。

顾庭燎比起一年前,似乎又长高了许多,穿着GOD新的队服走进来,坐在他对面,宛如坐上了赛场上的电竞椅,比从前那个冷酷的男孩多了分沉着稳重,也多了几分凌人的气势。

楚宵沅这时候才多多少少感觉到,一年真的太久了。

他看着他神色陌生地对他点头致意:

“楚先生。”

楚先生?

楚宵沅一怔,心底隐隐有点苦涩,勉强扯着嘴角:“……您好。”

正在发怔,对方淡淡地用眼神示意他:“请坐。久等了。”

楚宵沅实在不习惯这么商务的相处方式,勉强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一场面试。

“你想喝点什么?”顾庭燎紧接着问,顿了下,勾唇:“听说你是从美国回来的,美式咖啡怎么样?”

这一刻,楚宵沅确确实实感受到顾庭燎是多恨自己了。他艰难地微笑:“……不用。”

然而顾庭燎已经再次起身,到屋内的咖啡机处,慢条斯理地磨了一杯美式咖啡,然后端过来,放在桌面上,再伸手推到他面前。

楚宵沅忙伸手去碰,立即被滚烫的瓷杯边缘烫得往后一缩,又立即伸手,握住杯底,将瓷杯往自己身前拉近了些:“……谢谢。”

顾庭燎眼神盯着他刚刚被烫到的手,回神,看向他,语气冰冷地问:“我看过你的资料,退役一年,没有打过比赛。你面的是?”

“突击手。”楚宵沅回应他,即便那瓷杯滚烫,他身前不知道怎么放的双手也忍不住一点点靠近,贴近它的肌理。

指尖一点点试探着触摸。

顾庭燎的目光轻瞥到他不安分的手,继续说:“可你的记录是在役七年的狙击手,退役一年,你认为这时候转职能适应吗?”

楚宵沅抿唇,尽量让自己看着他说:“我可以,其实在我刚从事这行以前,因为战队缺人,我也会做别的职业。即便转职,我也绝不会比你们即将离开的突击手差。”他说完,双手下意识去抚摸咖啡杯檐,汲取它过分烫手的暖意。

顾庭燎忽而冷笑了下,口气却透着寒意:“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凭你脱离这一行整整一年,在现在毫无手感的情况下?还是凭你现在动态视力,双耳听力,反应速度,弹道判断,准星瞄准以及抗压能力都逐年下降,已经25岁的你?”

楚宵沅闻言心脏骤缩,下意识双手紧紧包裹住咖啡杯,脱口而出:“我没有。”

顾庭燎瞥向他的手,质问:“那你现在为什么连个小小的面试都紧张?”

楚宵沅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或者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庭燎眸光微凛:“抱歉,楚先生,即便是做二队替补,你都不合适。”

楚宵沅愕然,后知后觉地缩回手,掌心灼热的疼痛感,让他有了实感。他低头,用杯子里的勺子舀了一口咖啡,喝在嘴里。

浓郁的苦涩感让他有点清醒。

顾庭燎目光一闪,从他红肿的掌心,再到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问:“楚先生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楚宵沅看着他的眼神内心挣扎,整整一年压在嗓子里的话都梗在脖子里,捏紧了手,半晌说不出来。

“……没有。”

顾庭燎轻嗤一声。

“很好。”他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楚宵沅觉得自己差不多该站起来了。

“不过我有事问你。”顾庭燎站起来,移步到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问,“昨晚,为什么看到我装不认识,又送给我一瓶酒?”

楚宵沅讶然,明明你也没有叫我……还有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顾庭燎欠身,盯着他冷笑:“因为我的粉丝知道我有胃病,这种烈酒对我而言就是毒酒。”

“我,我不知道你……”

“你当然不知道。”顾庭燎打断他的话。

“那你还给我……”楚宵沅心里感到难受。

顾庭燎冷笑:“楚先生一向是这样给出去的东西,说收回就收回?”

“那是我买的。”楚宵沅反驳。

“楚先生,既然送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拥有它的处置权。”顾庭燎冷然道。

楚宵沅顿觉气闷:“你不是说它是毒酒吗?那还留着干什么?”

“留着时刻提醒我饮鸠止渴的过去。”顾庭燎往后移开身子,自嘲道,“有多犯贱。”

听到最后这几个字,楚宵沅瞬间面色煞白,难受地心口闷疼。他匆忙站起来,不慎将桌上的咖啡错手打翻,浓稠的黑色汁液流淌在桌上。

这一刻,楚宵沅羞愧难当,低头强忍着情绪迅速说:“对不起!”

说完,他立即转身往门跑,打开门,对面一片挤在玻璃墙前看着的人头立即缩回去。

他恍然回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间屋子是透明的。

楚宵沅走出去基地大门,掌心的灼痛感愈发明显,他深呼一口气,仰头看向天空,眼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