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毫无防备(2/2)

穆凌之不去理会齐王惊惶的样子,负手立在大殿中央,朗朗说道。

此话一出,全殿之人的下巴华丽丽的掉了个光。

齐王万万没想到这个神勇似天人般的三皇子,愿意主动请缨帮齐国对抗强大的大魏,心里欢喜得以为自己听错了。而陈益卿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穆凌之不是落井下石,而是仗义的挺身而出解决齐国这么大的一个难题,心里顿时对他的钦佩之情更是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齐王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哆嗦半天终于说出话来:“五驸马能在此时仗义出身,实是在我大齐之福,寡人感激不尽……”

齐王转口甚快,五驸马也叫得很顺溜,早已忘记旁边的陆荣了!

“所以,看在小婿如此诚意的份上,以后五公主回娘家省亲时,还请齐王多多照拂,看在小婿的份上对她多加照顾,更不可再让其他肖小鼠辈打我王妃的主意,下次再让我发现,我就不是帮齐国对抗大魏了……”

穆凌之凌厉的眼光从陆荣身上转到齐王身上,两人被他凌厉的眼风扫过都不由全身僵硬。

齐王知道自己给玉如颜指婚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所以才会将陆将军好一顿修理,不同神情露出几尴尬,嗫嚅道:“五公主回国时独自一人,又没鸾驾,也没有诏书,朕还以为……”

“她不过与本宫置气几句就悄悄跑回娘家来了,本宫此番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来接她回去的。”

穆凌之眼也不眨的回着齐王的话。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陈益卿在一边感叹——

想不到堂堂大梁三皇子也有赖皮说谎不脸红的无耻时候啊!

有穆凌之出马,齐王吊在半空的心顿时十二分安稳的落了地,但他毕竟精明,想到此次交战,将集结大齐二十万兵马,若是将这二十万兵马之权悉数交到穆凌之手上,到时战争平息了,万一他不交出兵符岂不是相当于将整个大齐拱手交到了他的手上了!

想到这里,齐王神情顿时犹豫起来,眼神闪烁沉吟道:“兵符之事……”

齐王闪烁的眼神那里逃得过穆凌之的眼睛,他接过齐王的话毫不在意道:“此番我替齐国领兵出战,只可当副将,主帅之职还是交与陈将军,兵符自然交与陈将军,本宫一切行动听从陈将军的安排!”

他的坦荡心襟让齐王老脸一红,不免有些羞愧,半晌后才硬起嗓子道:“五驸马此番安排甚好,陈将军也是难得的英才,相信有两们的神勇英名,必定让来犯的大魏虎豹豺狼闻风丧胆,再也不敢踏进我大齐领土半步!”

穆凌之不置一言,拱手告退:“小婿许久没见王妃,甚是想念,先行告退了。”说罢转身朝后宫走去。

“来人,快带驸马去槿樱宫!”

“不用了,本宫识得路!”穆凌之头也不回道。

他已想好了,不管是何种结果,不管玉如颜心里如何怨怼他,他都要去见她……

陈益卿追在他后面出来,神情兴奋却又带着几分为难道:“能与天下第一战神的你一起并肩作战已是我的荣幸,怎么好让你屈就副将?主帅之位非你莫属。”

穆凌之淡然道:“统共不过是一个虚名,我毕竟是大梁的皇子,没有父皇的皇命擅自决定为别国出征已是不妥,若是担任掌大齐兵马大权的大帅,我怕到时战争结束,就算我愿意交还兵符父皇也会……你赶紧回去调整兵马,我的五万亲兵已拦在了吴齐两国的交界,希望能替我们多争取几日的时日,最迟——后日清晨出发!”

陈益卿面上一怔,心里对面前之人的敬仰之心油然而生,不由放下手中的拐杖单膝跪下,满面庄重道:“我替大齐百姓感谢殿下的恩德!”

穆凌之叹息一声拉他起身,缓缓道:“当初,她千里迢迢远嫁给我,也是为了牺牲一已保大齐百姓的安宁。如今,为了她,我也愿意披挂上阵,冲锋陷阵为她保住她故土的平和。希望……希望她能原谅我当日的冲动吧!”

陈益卿诚然没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竟要付出这么多,他是梁王最器重的皇子,如今明知道梁王的心思是让齐魏两国交战,大梁坐收渔翁之利,而他却要忤逆梁王之意,打破他心里的计划,只怕今后回去,梁王必定不会放过他……

为了一个玉如颜,他已是选择舍弃梁王的厚爱,更是舍弃大梁万里江山了!

陈益卿喉咙不觉哽咽,不由硬着喉咙道:“你与五公主好不容易重逢,不如多留下来陪她几日,由我带兵先打头阵……”

“你腿上有伤如何打了头阵,再说,行军打战那有主帅做先锋的道理!”穆凌之淡然的一句话赌住了他下面的话,凉凉道:“既然知道我与阿颜相处时日不多,你还要继续跟在我后面浪费我时间吗?”

说罢,撇下怔愣住的陈益卿大步朝槿樱宫而去!

夏日的艳阳穿透疏离的银杏树枝,在小而宁静的宫院里留下一地的斑驳疏影,玉如颜想着以后都不能回来这槿樱宫了,看着院子里那一株傍了她近十年光影的银杏树,心生不舍。

夏日林木长得异常的长,杏树上抽出很多新的枝叶,也留下不少的枯枝,玉如颜让安哥搬来木梯,亲自拿着修剪林木的剪子登上高处帮树枝修剪枝叶,安哥在下面小心的扶着木梯,一个劲的叮嘱她小心些!

院门悄悄的推开,主仆二人都以为院子里的小丫头在外面玩儿回来了,也没理会。

头顶上方有一处枯枝,玉如颜抬头看见了,对安哥道:“我要剪最高的那枝了,你扶稳了。”

半晌也不见安哥在下面回她的话,玉如颜不免又重新叮嘱了一遍。

“放心——我必护你周全!”

全身一震,玉如颜双手停在半空半天没有动弹……

这声音竟是——

好久,她才鼓起勇气迟疑的低下头看过去——

斑驳的光影里,穆凌之一身银白衣裳立在树下,双手牢牢握住木梯,深邃的眸子里爱意泛滥,含笑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神情微微一滞,面上飞起愧疚难安,嘴唇噏动几下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高高站在木梯上的玉如颜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使劲擦擦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树下的穆凌之,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旖旎的梦,梦里的他太不真实,身影裹在淡淡的光影里,眉目俊朗,与梦中他没有异样,只是——消瘦了许多!

心口一窒,玉如颜咬牙抑住心里的悸动,僵硬的抬起手继续去修枝,可手哆嗦的快拿不住剪子,也使不出半点力气,灼灼日光照得她眼睛生痛,内心已泪水泛滥!

他——竟来寻自己了!

她原以为,此生与他只能在梦里相见,没想到,一丝防备都没有,他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玉如颜惦起脚咬牙去剪那枝树枝,手颤得利害,身子不能自己,一个晃身从木梯上掉了下来……

一声惊呼,玉如颜尖叫还没叫完整,穆凌之已腾起身将她搂进了怀里,嗅到熟悉的龙涎香,玉如颜才相信,真的是他,他真的来的!

全身一颤,玉如颜痴痴的看着近在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心里涌过无尽的酸楚,往日的一幕幕在眼里浮现,但想起最后两的人决别,她本能要去推开他,然而,穆凌之却将她死死搂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放开,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要将她融入他的身体,再也不分开。

唇疯狂的吻上她的眉目她的唇,混着他炙热的吻还有滚烫的泪……

“阿颜,我错了,真的错了,原来……原来你就是我的妻我的王妃,你何需稀罕区区侧妃的名分,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给了你足够多的好,却不知自己到底亏欠你更多!”

“你为何这般傻,明明是明正言顺的王妃,为何要一直这般为难自己……”

玉如颜心里涌里众般滋味,酸楚,苦涩,激动,欢喜……

自己的身份终是被他知道了,可是,彼此已被伤得遍体鳞伤……

良久,她从怀里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穆凌之,怔怔问道:“殿下……殿下怎么来了这里?”

她突然心里一震,蓦然想起前两日房间里淡淡的龙涎香,心里一窒,怔怔问道:“难道殿下之前就来过这里?”

穆凌之轻轻抚着她消瘦的脸颊,眼光飘过窗台上花瓶里精心养护着的花簇,深深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记,心痛道:“为何瘦这么多?”

“……殿下来这里干什么?”玉如颜迟疑半刻终是问出了心里话。

“我来接你回去,接你回大梁!”

说出这句话,穆凌之紧张到自己的心都要窒住了,他生怕,生怕玉如颜会拒绝他。

玉如颜心里翻腾起巨大的波涛,回齐国的这段日子,脑子里日日夜夜的都是他的影子,备受思念的煎熬,但她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做好了带着安哥小刀归隐山间的准备,也做好了忘记他的准备,可如今他突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说要接她回大梁,她沉寂许久的心像被投进了一颗巨石,翻起了阵阵波涛……

见她迟迟没有说话,穆凌之心里一滞,拾起她掉在地上的剪子,逃避似的道:“我来帮你修理树枝吧。”说罢,跃上树枝,帮她修剪起树枝来。

玉如颜默默回到屋内,心里乱成了一团粥,安哥不知道何时已悄悄避开,特意将空间留给他们,然而,久别重逢的两人,陡然再想见,心里蓦然生出了几分生疏胆怯……

玉如颜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胸口的地方,那里放着他给她写的决别书,书犹在,她原以为此生他们都如书上写的那般——此生不再相见,恩断义绝!没想到,他竟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他来大齐真的是为了来找她吗?还是,在找为谢贵妃解毒的玉女?

怔怔的看着在树上忙碌的身影,玉如颜心里又酸又苦——她与他还能破镜重圆吗?

穆凌之的心里同样慌乱不堪,好几次剪子都要剪到手上。终于,修理完整棵树枝,他跃下树枝,迟疑一下,终是走进了她的房间内。

玉如颜沏了杯茶端到他面前,轻声道:“多谢殿下!”

穆凌之的手刚刚触到杯子,她的声音冷冷响起:“殿下喝完茶就请离开吧,毕竟——”

穆凌之手一抖,滚烫的茶水倾倒出来,他竟像个傻子一样躲都不躲一下,任由滚烫的茶水将手烫到通红。

玉如颜心里一痛,手禁不住的要上前拿起他的手,却在最后咬牙将手伸向倾倒的杯子,将杯子扶正后,默默的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当日分别时,殿下已亲手写下决别书,殿下还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