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陶墨（1/2）

我没死成。

我从有暖气的医院里醒来,为什知道是医院呢，因为有一个漂亮的护士姐姐一直在问我头疼不疼，声音很温柔温柔,虽然很温柔，但我现在更想听女鬼的声音,我抓着护士小姐姐的手，张嘴啊啊啊了半天,只有啊啊啊,发不出其他声音。

我吓坏了，我不会成哑巴了吧！

“别担心,过两天就能说话了。”护士姐姐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啊啊啊。”我姐呢！那个人叫我弟弟了啊，我可听见了！

“问你姐啊？”护士姐姐日后定然是个有出息的人,她察言观色的能力空前牛逼,竟然能准确地从哑巴口中知道哑巴在讲什,“你姐跟你阿姨出去了,她说待会儿就回来，你别担心。”

阿姨？我哪有什鬼阿姨！

不过我乖,毕竟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我不能给我姐惹事儿,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护士姐姐可能从来没见过我这乖的小孩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到我手心：“超甜的水果糖,好吃哟。”

我对她笑了笑，攥紧掌心。

这甜,这好吃,我给我姐留着。

我等了久，眼睁睁看着窗外的天从白昼变成黑夜，我紧张,我姐不会后悔了吧，不会不来了吧。

别看我是街霸，我怂啊，这好的病房，这温柔的护士姐姐，没有我姐在我旁边，我会因为害怕缴不起费而想要翘院的。

我担心呀，愁啊，终于等来了完全变了一个样子的女鬼。

哦，她现在不再是雨夜那个披头散发的狼狈女鬼了，而是如今这个穿着整洁白净的衣服，绑着长发，露出漂亮脸蛋的姐姐了。

我惊呆了。

她的脸上不再是我最不喜欢的面无表情，漂亮的眼睛有了光彩，甚至变得好温柔。

“头还疼吗？”她声音比护士姐姐还动听，摸着我额头的手好暖。

“啊啊啊。”我指了指喉咙。

“没事，过两天就可以说话了。”她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然后又抚了抚我的脸，笑比花还漂亮，比月亮还明亮，比太阳还炫目，“小街霸，以后姐姐养你。”

我流下了属于男子汉即将吃软饭高兴又凄惨的泪水。

“哟，还是个小街霸啊。”那个被护士姐姐误会成是我阿姨的女人靠在门上笑着调侃。她长得漂亮，颊边有一颗黑痣，尚且年幼的我不懂什叫性感和气质，只觉这个阿姨长得可真好看啊，那颗媒婆痣也好看。

是她救了我。

对待救命恩人，我想夸夸她来着，可惜我现在有心无力，只能把期待的眼神落在我姐身上，可惜我姐虽然大变样了，却还是个傻子。

怎么就看不懂我的眼神呢，姐，交际啊，什叫交际懂不懂。

神交失败。

我在医院住了一周，出院那天，我姐牵着我，却不是往我们那个只能遮风避雨的家走。

我已经能说话了，摇摇她的手，提醒她：“是走左边。”

我姐说：“走右边，以后都走右边了。”

我不懂，我们的家明明在左边，为什她要带我走右边。

半个小时后，我明白了，因为我们换了个家。

这是一个有暖气，有床，有灯，有水，有厨房，有厕所，一个真正的家。

虽然不大，但什都有，就跟那什虽小五个肚子都齐全的话一样。

“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是五个肚子。”

哦，原来我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真是个没文化的街霸啊。

我姐牵着我走到客厅的沙发，我脱了鞋崩上去跳了跳，软软的，不会往下塌，比我们原来那个好太了，我好喜欢这里。

“我们能住久？”如果只能住一天，我还是拉着她走掉好了。

“久。”

我相信了，于是晚上我愉快地睡在了沙发上，这个不会塌陷的沙发比房间里的床更有吸引力。

踏踏实实睡了一觉，我脑子清醒了。

虽然我才五岁，但我可是一个生活经验丰富，饱尝人间冷暖的街霸，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就连回收站的叔叔都会因为一个瓶子跟我争执半天，就算那个阿姨看着人美，可人美又不等于心善。

防备心重的我揪住了姐姐衣角说：“我们逃吧。”

她摸了摸我的头，笑温柔：“瞎想什，我会打工还钱给她，这个房子的租金是她借给我的，以后我养你，我会好好工作养你，小矮子。”

小矮子，她叫我小矮子的时候，眼睛好亮，我好喜欢。

她活过来。

她就这活过来了。

就像一颗即将死去的树苗，在经历了风吹雨打，差点就要弯折枯败时，突然迎着光活了过来。

我好高兴啊，虽然就要吃软饭了，但我还是好高兴。

“我喜欢这样的你。”我说。

“是吗，”她笑着说，“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你会一直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