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2）

滴答，滴答。

有什么在响，敲击出富有节奏的音阶来。

那是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

伴随着什么垂在她嘴角的触感——温热，湿润，泛着铁锈味的液体。

她在睡梦中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将其卷入口中，吞咽下腹。

可是，那个声音还在响，她不由得缓缓地睁开了眼。

这个举动叫满目的黑暗像切口般被骤然划破，她感到虹膜刺痛，想要抬手张开五指挡在眼前，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被石块压着，动弹不得。

滴答，滴答。

还是有水滴在她的脸上。

眼帘中，坍塌的建筑像万花筒，层层叠叠，棱角冷硬。

她看见断裂的层面包裹着钢筋水泥，锋利得能勾勒出上边的质感。

其中，横陈的一根锈钢捅进了一旁稀稀拉拉的玻璃碎片里。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水经此流淌下来，混着尘埃与锈漆，坠进了她的眼睛里。

然后，她窥见了一条缝隙。

粼粼的，被水波的凹面扭曲，向着苍穹——她看见最上边的石块边缘闪着水渍的光，有清冷的月光像蛇一样悄悄溜进来，游离在她的面上。

就此，她知道外边是一片深邃的夜色。

于是，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恍惚的喟叹。

“今天，是满月呀……”

……

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这种感觉？

当食物冷凉后，咽下时能硌得呼吸和心跳都在痛。

气管距离脏室十厘米左右，无法再压缩的食物从喉咙落下后，食道开始被迫扩张，运气不好还会产生堵塞感。

这些感觉经由神经传达后，连脉搏的起伏都觉得压迫。

可是，即便如此，当莉莉安艰难地咽下了几口面包后，还是没舍得扔掉剩下的一半。

时间是晚上。

具体几点不明。

天上挂着月亮。

风吹起来，好像是夏天。

黑发和黑裙因此被吹扬，莉莉安在一片瓦砾碎石中站起身来，依旧觉得饿。

可是，放远望去，入目的尽是废墟。

楼房倾斜，挂钟垂坠，到处都是烧毁的痕迹。

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毁天灭地的大火。

她想。

无数的建筑像年朽的巨人，坏了膝盖，折断了背脊，匍匐在地跪在沙尘之中。

当风吹过那些残垣断壁时，便有呼呼的声音响起，空旷又寂寥。

这场灾难显然已经沉睡一段时间了。

因为冷凉的月光好似夺走了地表的温度，世界寂静冰冷，除了沉闷的晚风外，清晖像泛着腥气的潮水，在废墟之上起伏。

任谁看了都能知道这是人类曾经赖以活动的地方，但是现在，能不能找到食物都不一定了。

对此，莉莉安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已经近乎死寂。

她一觉醒来时，世界已变成这般模样了。

末日到了。

她如此笃定。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它原因。

但她并未死磕这件事，她从废墟之下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解决饥饿问题。

可是别说食物了，她至今都没在这片区域里见到一个人。

或许是有的，只不过不是活的，都是尸体。

从惨状看，不是被砸下来的石块压死，就是被大火烧死。

前者好些，有些还能看出人类的模样，后者基本上面目全非，顶多能看出是肉块。

好在她还是能辨别出那是人类的残骸，毕竟她可没有吃人肉的怪癖。

可是她找了好久才搜刮到一块面包又冷又硬，实在难以下咽。

她有些不抱希望了。

这般想时，在月光下行进的莉莉安突然窥见了前方的废墟下有一点明火。

那是很暗的亮度。

微弱得摇摇曳曳，好像轻轻一吹就会湮灭。

但她却在须臾间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