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1/2)

纪心言并不知道韩厉有过短暂的清醒,她只是埋头往西走。

安王府的人一定在漫山遍野地找他们,她得在日落之前尽可能地往西走。

因为到了晚上,她未必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双脚冻得麻木了,天色渐暗,四周仍是白雪一片。

她回头看看身后的人。

韩厉脸上的青筋血丝随着深睡轻了很多,不细看与常人并无大不同。

纪心言边走边寻找能够藏身的岩石。

雪山上岩石很多,但她不懂哪种适合做雪洞,哪种能够避风。

正犹豫不决间,她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

她转头,就见一匹夹着灰色毛发的雪狼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牢牢锁着她。

纪心言大脑出现片刻空白,她从没在野生环境见过狼,这让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狼是种凶狠狡猾的食肉动物。

她摸出匕首,拉着韩厉加快脚步。

那狼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像是在等待同伴。

纪心言嘴唇不停地颤抖,胸口剧烈起伏,她努力压抑着哭喊的欲望,逼自己想办法。

就在这时,风中突然传来拉弓声,一只箭凌空飞向雪狼。

雪狼警惕非常,迅速移动脚步,箭擦着它的身体扎入雪中。

那狼嚎叫一声,转身奔开。

岩石上跳下一个穿着兽皮的壮实男子。

他脚上是厚实的雪地鞋,几步便跑到纪心言面前,看清她样貌后微微发怔,随即神色焦急道:“快离开这,一会儿那畜生叫了同伴来,就走不了了。”

“我帮你拉,快!”他说着,抢过锦袍,大步迈开往前走去。

这人一看就是常住雪山的,在雪地上走得飞快,不一会儿,便带他们来到一间小木屋前。

天色渐黑,山中响起狼嚎。

那人行至木屋外,边喊着“老十”边推门进去。

纪心言接过锦袍,蹲下试过韩厉鼻息。

那人又出来了,嘴上说着:“臭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他招呼纪心言:“外面冷,进屋暖和暖和。”

纪心言抿唇,道:“多谢恩人救命,不知恩人怎么称呼?”

“别一口一个恩人,雪山上看到有人遇难,断没有看着不管的道理。”那人粗着嗓子道,“我姓毛,叫毛九方,还有个弟弟叫毛十方。我俩是雪山猎户。”

纪心言道:“今日已经麻烦你太多,我带我家公子在屋后避一晚就行。”

“姑娘是头次上雪山吧?夜里的风能把雪狼冻死。何况你家公子似乎病得不轻。就算你真要睡屋外,也先进来让你家公子喝口热水。”

纪心言看看韩厉苍白的面色,说:“那就打扰了。”

小木屋不大,当中是个灶台。灶台的烟顺着中空梁柱排到屋外。

紧挨着灶台是一张圆桌,桌上放着碗筷等物。

屋子左右各摆了一张木架子床,除此之外就是些木柴斧头等杂物,生活十分简陋。

“火都快灭了,臭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毛九方抱怨了一句,手脚麻利地从墙角抓了一把枯枝放进灶台下。

台上一口大铁锅,腾腾地冒着热气。

毛九方取了两个碗,从锅里舀一勺开水分别倒入碗中。

“喝点热水吧。”

渐渐恢复知觉的双脚麻麻地刺痒着,冒着热气的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纪心言忍不住,接过碗轻轻抿了一口。

热意蔓延至身体每一个角落,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好像重新活过来似的。

“你们是大豫人吧。”毛九方问。

纪心言点点头,忽然想起剑州离大昭很近,便问:“毛大哥是?”

“我们也是大豫人,不过呢这个位置算是大昭地界了。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这里是大昭说明她的方向没错,但纪心言并没有多开心。

因为光逃到大昭还不行,那只能躲过安王府的追兵,韩厉必须要回大豫,要跟左司的人碰上才可以。

他去除蛊虫的事肯定是瞒着皇帝的,他必须得在规定时间回京城吃解药。

韩厉说过他是从封县赶来的,小燕儿还押在封县,那里肯定有左司的人。

纪心言清清嗓子道:“我们是从丹阳来剑州做生意的,赶上雪山节,上山祭祀时和队伍走散,又遇到雪崩,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来。”

毛九方哦了声。

纪心言又问:“毛大哥可知道怎么从这里去封县?”

“封县?是大豫离这里最近的小城,但狗车也要跑上一整天,你家公子这个情况,怕是坚持不住。”毛九方道,“最好先去镇上找大夫看看,再去镖局雇两个人,送你们去封县。”

纪心言眼一亮,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最好能雇到一两个高手,把韩厉藏在车里送进大豫。

“这里去镇上远不远?”

“不远也不近,狗车跑个小半天。”毛九方道,“也可以请镖局上雪山来抬人,就是要价不低。”

“钱不是问题。”纪心言忙道,“我家公子家中很有钱,只要能把我们平安送回大豫,东家定会重金酬谢。”

毛九方看眼裹着韩厉的精致锦袍,琢磨了下说:“正好我明天去镇上卖些打来的猎物,顺便帮你问问。”

“多谢。”纪心言很感激。

见水没有那么烫了,她端起碗想喂韩厉喝点水。

毛九方见状,帮忙将人扶起,咦了声:“他胳膊受伤了?”

进了温暖的环境,韩厉胳膊上的伤口又开始出血。

“雪崩时公子受了点伤。”

纪心言解释道,她托着韩厉脖颈,手一触到他皮肤便觉得温度不对。

她抬手覆上他额头,果然滚烫。

怎么会发烧……

“伤口坏了吧。”毛九方说,“来来,让他躺床上。”

两人一起将人放到床上。

毛九方递了剪刀过来,纪心言剪开韩厉衣袖,见伤口周围发红,可能是被雪水泡的,有发炎迹象。

她在伤口处撒上金疮药,很快便止住了血。

毛九方一直在后面看着,忽然说了句:“这药真不错。”

纪心言闻言,道:“这是我们府上专门配的金疮药,对外伤效果很好。可惜我身上只带了一瓶,毛大哥不嫌弃,等我们下山,这个药就送给你。”

毛九方呵呵一笑,说:“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性子爽快。”

纪心言笑了下,默认下来。

她扶着韩厉坐起,让人半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了碗送到他嘴边。

“喝点水。”她小声说着,起码一天没吃没喝了,铁打的也扛不住。

韩厉没有反应,纪心言强行往下灌,都顺着唇角滑下去。

“这样不行的,他不会咽,会呛死的。”毛九方很有经验,“等他稍微醒醒时再喂。”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大哥,我回来了!”

随即响起开门声,一股冷风借机从门外蹿进来,灶台的火苗瞬时大了两分。

一个和毛九方差不多高但体形偏瘦的男子带着一身雪进了屋。

同样穿着一身兽皮制的长袄,手中也握着弓,另一手抓着两只死兔子。

“我看到兔子追过去,一下子……”他抬头看到纪心言,明显一愣。

纪心言赶紧起身。

毛九方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毛十方,这是……”

他看向纪心言。

纪心言忙道:“我叫杏花。”

毛十方盯着她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毛九方打了他一下:“去,拿雪洗把脸去。”

这天晚上,毛家两兄弟睡在右边的木床上。

纪心言要照顾韩厉,就在他旁边挤着。

她十分警醒,根本不敢合眼,不止是因为韩厉的伤,还因为屋里另有两个陌生男人。

夜渐深,房中安静下来。

灶台里发出噼里啪啦的烧火声,屋外是呼呼的山风。

纪心言握着匕首,平稳呼吸,一动不动佯装睡着。

木制的架子床不牢固,轻轻一动就发出吱呀声。

又一阵吱呀声后,毛九方不耐烦了,低声斥责自己的弟弟:“你他娘睡不睡。”

过了一会儿,毛十方说:“大哥,那小娘们长的贼他娘好看……”

“闭嘴!”毛九方凶道,“不想睡滚出去。”

毛十方看来很怕自己的哥哥,被他一凶就不说话了。

但纪心言已经完全不敢睡觉了,她的手紧紧握住韩厉的手,好像这样能多些勇气。

她几乎是一夜睁着眼,硬挺到天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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