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摸不透(2/2)

“别着急啊,我这几天帮着你计算了下,按着现在的进度要想在八月之前彻底完成不太现实。但是主体工程还是可以完工的。剩下的那些附属配套设施,还有周边的商业建筑,可以先暂时放一放,集中重点办主要的事情。”杨玉掰着指头和李瑁算工期。

“我也是这个打算,但是今天刚来的信。你看看吧!”李瑁说着从袖子里面摸出来一封信。杨玉打开看,是武惠妃示意咸宜公主写给李瑁。大概杨玉不肯抄写女则,直接甩手回了洛阳叫武惠妃生气了。尽管后来李瑁想尽办法缓和婆媳关系,武惠妃嘴上没说什么,看起来是事情解决了。实际却是武惠妃彻底无视杨玉。以前武惠妃还时常叫人传话或者赏赐东西给杨玉。自从杨玉回到洛阳,武惠妃再也没只言片语给杨玉,更别说什么赏赐了。

好像杨玉根本不存在一样!还真是个小心眼!杨玉一边看信,一边在心里做个鬼脸。武惠妃需要找个听话的儿媳妇,做她在儿子身边的眼睛耳朵和忠实的传声筒。而不是杨玉这种,她无法掌握的儿媳妇。杨玉不仅没有和武惠妃同心同德,还有吧李瑁越带越远的趋势。大概在惠妃娘娘心里,杨玉根本是个入侵者。抢走了她的宝贝儿子了。

“什么?要赶在八月底前全部完成!这怎么可能呢!”杨玉看了一遍信。不敢置信的叫起来。信上说皇帝有意在八月初的时候到洛阳来,要李瑁赶在八月底前完成一切工程。“她是亲妈吗?哪有亲娘这么坑儿子的?”杨玉没好生气把信放在桌子上:“你有什么打算呢?圣人来洛阳,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大可不用管这个,只按着计划在八月底前完成主体工程就是了。等着秋冬南边的粮食运来,也都有地方储存了。真不知道惠妃娘娘是怎么想的?脱离现实要不得啊!”真是领导一张嘴,底下跑断腿了。

“大概惠妃很重圣人对我的评价。文白给我出了个主意,可以赶在八月底前完成所有工程。”李瑁缓缓说起来文白的计划,李瑁刚说了一半,杨玉就立刻反对:“这样不好!做生意最讲究的是诚信。当初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拆掉的是砖瓦结构的房子,还建的房子也是一个建筑标准。结果只街面上是砖瓦房子,里面全是茅草屋!你想过没有,这是在什么地方啊。一个未来商业中心!那些拆迁的人怎么想?”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真是古已有之,文白出的什么馊主意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文白竟然有做奸商的潜质啊!要是那些投资者和拆迁户们发现自己上当了,到时候闹起来——“你们这么胡闹,到时候激起民愤,哼皇帝可就在跟前呢!文白,我以前觉得他还是个明白人,怎么就变了呢,那些投资者真金白银的投进来,你就这么坑人!”杨玉想起叫人调查过文白的身世,竟然是白纸一张,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但是越是如此,杨玉心里越是担心。

“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是赶在八月底前做个面子工程罢了。剩下的慢慢做就是了。”李瑁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的,那些茅草房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等着冬天闲了,再把茅草房拆了按着当初的约定修建砖瓦房子。

杨玉真想把李瑁的脑子打开看看,他真是被权利迷住了!为了在政绩工程,什么都不要了。

“这个鬼话你也信?想想看,换成你是那些人,他们不是做生意的,就是把房子租给的生意人吃房租。他们眼巴巴的等着,没准已经有人开始进货了。他们就等着房子到手,好重新开始。结果分到的房子货不对版,会是什么心情?而且你的意思是八月底之前全部完工,到时候自然要把房子交到他们手上。拿了房子,生意要紧,没时间闹了。货物进去,生意赶紧做起来。秋天的时候粮船就陆陆续续来了,南边的货物也来了。茅草房里面堆满了货物。冬天是他们生意最好的时候。那个时候你是怎么拆了茅草房修建新房子呢?”杨玉伸出手指狠狠戳了下李瑁的额头:“我劝你还是实事求是。你干脆和圣人开诚布公,没准还能得到个诚实忠厚的名声呢。圣人最担心什么,他最希望什么?”

“正是,都是在下一时糊涂了,走捷径是最要不得的!”文白的声音忽然传来。杨玉看一眼李瑁,似乎在问:“他怎么来了?”

李瑁很无辜的耸耸肩膀,他哪里知道呢?

长安,咸宜公主府上。同样的好月色,咸宜公主和丈夫杨洄也正欣赏月色呢,耳边是曼妙的乐声,眼前是一片月光洒满的湖面。杨洄感慨着说:“就是天上宫阙也不过如此了!”结果惹来妻子的一个白眼:“没见过世面?天上的宫阙你见过了?我告诉你,这里景色也就是个过得去罢了。这水面是人工开凿出来,很是窄小。连着太液池也赶不上。在长安你别整天蝎蝎螫螫的,看见什么都大惊小怪呢。”

杨洄听了妻子的话也不生气,只笑着说:“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幸而得了公主的青眼才能见识一二。听说寿王殿下在洛阳做的有声有色,前些日子太子还埋怨呢。说圣人偏心!本来他做的好好的,都是有人进谗言,把他调开了。”

咸宜公主冷笑一声:“我看太子是整天被人哄着昏了头了。他还真是侥幸呢。不过是生的早,大哥很小不在了,前头皇后也没生儿子。他占了长子这个优势,底下大臣们跟着起哄,就把他立为太子了。他既没有才干,也没什么贤良的品德。平日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真是被东宫太子威势给弄昏头了。十八在洛阳是怎么做事的,他是怎么做事的?李瑛哪有一点为国办事的心?刚到洛阳就急着打压自己的亲弟弟。兄弟阋墙,也是他开的头。他还敢抱怨!”

杨洄见着妻子生气忙着安抚:“你何苦生气呢,圣人自然不会被蒙蔽的。太子越是埋怨,圣人知道了,心里机会越发厌恶太子的。只是,寿王要赶在八月底完成所有工程。我虽然不明白这些,但是那么大的工程,我帮着他算了算,是实在不能完成的。催得紧了,忙中出错反而不好。”杨洄看过那封信,这几天心里总是嘀咕。

那么大的工程,怎么能不一下子完成。但是武惠妃执意如此,他作为一个外人实在插不上嘴。“我也是担心呢,你是知道的,十八也对这件事很上心。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看了那封信自然是日夜赶工。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一番努力就白费了。东宫那边就等着看笑话呢。若是办砸了,不仅叫东宫那些人称愿,圣人肯定会觉得十八是个不能承担大任的。阿娘是太急躁了。太子已经册立多年了。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在朝廷上盘根错节,哪能一夜之间就铲除了。”咸宜忍不住和丈夫抱怨起来。也不知道武惠妃是怎么了,对谋夺储君的事情越来越急躁了。

“公主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不劝劝娘娘呢。”杨洄有些无奈,和妻子抱怨着武惠妃的变化。

谁知咸宜公主叹息一声,站起来走了。杨洄看着妻子的背影还想跟上去问问,但是想了下还是没动。

咸宜公主一个人站在花园里的桂花树下出神。母亲的变化她很清楚,作为武惠妃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又是女儿,咸宜公主很了解自己的母亲。外人只说惠妃娘娘盛宠,等同于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是武惠妃到底过得什么样的日子的,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什么宠冠后宫,什么等同皇后。武惠妃一切荣耀权利都依附着皇帝的宠爱。一旦宠爱消失,或者减弱了,那些荣耀风光就像是春天的冰雪,迅速消融。阿娘急不可待的要把太子拉下来,捧十八上位,一定是母亲感受到变化了。这个变化不是李林甫的夺嫡计划,也不是太子李瑛的反击,而是圣人的微妙变化。

想到这咸宜公主长吁一口气,心里更乱了。她应该进宫去,帮着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