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重振河山(10)(2/3)

不等他将那东西吐出来,便听宁馥笑问一句:“麻不麻?”

孙尚谦也不知怎地,下意识地就嚼了一下嘴里的东西。

“呸、呸呸!”

他脸扭曲着,一口接一口地往地上吐口水。

围观的山匪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

宁馥微笑,“最后补充一点,这独活和羌活的区别还有一点,方便分辩——”

“独活麻舌头。”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轰然地叫起“好”来。

*

什么叫两级反转!

山匪们一哄,又将赌约提起来了。

“老孙,这输赢可怎么论?”

“改日弟兄们找机会给你绑了那药材商来,给你找回场子!不过今天这三个响头,你是不是当下就给人家兑现了?”

“磕不磕?!磕不磕?!”

老孙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他知道今天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

除非……

除非这宁馥还有几分文人的做派,能不那么得理不让人……

大家都是知书识字的,怎么能和这群山匪一般,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下跪磕头的?

他目光投向宁馥,其中暗含的期待已经快要满溢出来。

现在,就只要宁馥说一句“算了”,他今日的面子,就算还没彻底砸在地上。

宁馥很完美地接受到了孙尚谦的脑电波,然后微微一笑,无视了它。

她淡淡道:“如果孙先生愿意留在急救班从头学起,这赌约可以容后。”

这意思也很明了。

要么,孙尚谦从头开始做宁馥的学徒,什么时候老老实实学出师了,什么时候这个赌约就算作终止;要么,就现在跪下,乖乖把这三个响头磕了。

孙尚谦此人,若说杀人放火,他是没有胆子的。

但庸医害人,不戳在他最痛之处,他永远不知悔改。

孙尚谦咬了咬牙,“我愿意加入你那个班!”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老孙这就怂了!怂了!”

*

孙尚谦憋了一肚子的火,还没等他前脚走出院子呢,后头就听许多山匪忙不迭地问,这“战地急救班”怎么报名,有什么要求,要做哪些训练……

那语气,别提多热切了。

他回去在屋中闷坐一宿,气得晚饭也没吃。

——才有人告诉他,那女人竟然是大当家新娶的压寨夫人!

怪不得,怪不得!

原来是有了大当家的撑腰,才这么嚣张!

打不过,他跑还不行吗?!再留在这里参加那什么急救班,迟早要被宁馥折腾死!

想到此处,孙尚谦立即收拾了包袱,悄悄摸摸地就想下山去。

就算能在这儿学本事又有什么用?他的脸都丢尽了,日后在白马山上,谁还能客客气气称他一声“孙先生”?

江湖游医,招摇撞骗原也是他孙尚谦的老本行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但孙尚谦还是没能走成。

他原想半夜偷溜,哪想到,刚从东南角一处平时不怎么走人的出口出去,就迎头撞上了一支队伍。

荷枪实弹,一支剿匪的队伍。

*

队伍有七八十人,趁夜偷袭。

孙尚谦打扮得就像个偷地雷的,没走出几步就被这些人捉住了。

孙尚谦也知道了这些人的来历。

——无他,他看见了一个前些天还与自己在松涂县城一起喝花酒的家伙。

那人是松涂县郑家的护院,当时他们臭味相投,对方还无意中夸耀过,他们家发了一笔大财,不但做买卖赔的本钱回来了,就连少爷都新添了几个可心有趣儿的小妾呢。

现在,那人的刀就架在孙尚谦的脖子上。

这群人是疯了吗?!

郑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带着汉阳造*的正规军?!

——在孙尚谦的眼中,能带木仓的,就已经算是正规军了。

他的心脏砰砰乱跳,眼珠四下乱转,脑子里疯狂地打着如何脱身的算盘。

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他只要微微一动,那翻脸不认人的郑家护院就拿刀在他脖子上一顶。

这一下子,就在他的脖颈上豁开一道口子。

吓得孙尚谦腿立刻便软了。

他被当做人质,带着走在最前头。

这些人看来是对山寨很熟悉的,几乎没费什么事,就从最外层摸进了寨子里。

甚至有人在队伍里悄悄聊天。

——盼着这一次“剿匪”过后,每人分到钱后能去吃上几顿好的。

孙尚谦心中阵阵绝望。

他知道,不论这些人是不是冲着“剿匪”来的,他反正是跑不掉了。而且一旦他失去最后一点利用价值,肯定会直接成为刀下冤魂。

漆黑的深夜,四下里只有草丛中的虫鸣,放得极轻的脚步,和孙尚谦自己激烈而绝望的心跳。

四下里骤然亮起火把。

孙尚谦猛地抬头,拼命地推开挟持他的人的胳膊,顾不得脖子上鲜血横流,厉声尖叫——

“救命啊!!!”

“救命啊——有敌袭——!!!”

他充满恐惧的瞳孔里,映出闪烁的火光,也映出在下一瞬间便带着烈烈风声,朝自己面门而来的利箭。

四二年9月中,天气还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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