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他不能娶别人!(2/2)

想到此处陈大公子又是痛快又是担忧,忽然扬声向外面叫道:“老七,进来!”

陈七噌地一声就窜了进来,第一时间冲到丁了了身边,抓着她的手上看下看,嘀嘀咕咕:“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挨打?有没有挨骂?大哥有没有刁难你……”

“哼!”陈大公子重重地咳了一声,脸色阴沉:“老七,你什么意思?”

陈七立刻转身向他,一脸委屈:“大哥,您是不知道我这个媳妇儿,她的性子最是可恶,谁的面子也不肯给的,我是真怕她得罪了您……”

你看,她脸上分明没有疹子,却因为不肯见人而把自己包成这样出门,你就知道她的脾性有多古怪了!

他这里又赔小心又讨好,陈大公子却并不领情。

在这位习惯了被人吹捧的长兄看来,眼前的一切都是这对小夫妻唱双簧,故意打他这个做兄长的脸。

当然了,若是真心尊敬,怎么可能让那个卖酒的女人死了?那可是家里给他送过来的,就算是错的、假的,他陈七也应该乖乖认了,让她变成对的、真的!

而不是这样,一声不吭把人给弄死了。

如今回头再想想,陈大公子甚至认为丁小麦在金陵城开酒馆这件事本身就是陈七的手段,为的当然就是故意误导他和府上,让他们出糗闹笑话!

这小子,如今翅膀硬了,狼子野心终于不肯隐藏了吗?

陈大公子想得通透了,看陈七时也就再不掩饰恨意,一身杀气伴着冷笑迸射了出来:“怕她得罪我?我看分明是你派她来向我示威的吧?陈七,你以为,杀了一个女人,能震慑我什么?”

“大、大哥,何出此言呐?”陈七一脸惊愕,张开的嘴巴都忘了合上,看上去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但是此时的陈大公子不会上当了。

他死死地盯着陈七,以自己多年来在府中说一不二的威严压迫着他,一字一顿:“你当真以为,这就可以与我抗衡了?”

陈七看着他,慢慢地收起了惊讶的神色,眨眨眼,平平静静地等着后面的教训。

陈大公子见状在心里骂了一声,嗤笑出来:“你这点儿微末功劳,咱们陈家还不看在眼里!朝中有伯父,军中有六叔,实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但是,六叔在军中已经被多方掣肘,最近这几年很少有战功了吧。”陈七平静地道。

陈大公子闻言冷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多方掣肘,六叔的门生故旧也已遍布天下,这大安朝的武将之中,六叔始终是第一人!”

“是吗?”陈七露出几分微笑,“那不太妙啊。功高震主,陛下恐怕不会容得下咱们陈家了。我听说很多皇帝在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的时候都会把一些不好掌控权臣处理掉,以免给子孙留下后患!”

“你说什么傻话?”陈大公子看他像看个傻子,“陛下已经昏迷数月未曾清醒了,太子又被御史台连着参了好几本,如今非但不能监国,甚至连家门都不能出了。朝堂早已在三殿下手中,就是要杀人,也该三殿下来杀!”

但三殿下是不会杀陈家人的,毕竟金陵陈家早早就投靠了他,京中陈相爷最近也终于松了口,在朝堂上公开站队了。

这样算起来,陈家第一个投靠三皇子的陈七应该算得上大功一件,但陈家没有人把他放在眼里,三皇子当然也就不会格外优待他。

所以,他是凭什么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同自兄抗衡的资本呢?

陈大公子觉得这个弟弟真是太天真了。当然他要是不这么傻,当初就不该向三皇子引见陈家人。

以一己之力不足以辅佐三皇子,就别怪家里人争功,也别怪家里人永远压他一头!

陈大公子极有耐心地把现状细细地分析给陈七听,明明白白告诉他,他这一辈子注定了就是低人一头的命。

所以,还敢在兄长面前乱蹦跶吗?

陈七没有理会长兄的威胁,只两眼亮亮地追问他:“这么说三殿下已经进了京了?最多再过几个月,天下就要易主了是不是?大哥,咱们陈家是从龙之功啊!”

他这样亲近又讨好的语气让陈大公子的心里舒畅了些,语气也终于又缓和几分,舒口气道:“从龙之功当然是跑不了的,但是殿下如今还有烦恼。你身为殿下的宠臣,可不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做错了事,平白惹殿下不快!”

“我当然不会做错事!”陈七笑嘻嘻,“我一向眼光毒辣心思活络,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只凭一面之缘就决定投靠三殿下……”

见他似乎又有絮絮不止的趋势,陈大公子忙摆手截住了他的话头,冷声道:“行了!只要你不再胡闹,父亲和殿下都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眼下你只需要做好殿下吩咐的事,不要自己瞎想些有的没的!”

他第二次提到三皇子有新的命令,陈七不好再装听不见,只得眯起眼睛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殿下又有重任给我了?是什么?让我暗算谁?”

“什么暗算谁,乱七八糟的!”陈大公子黑着脸呵斥了一句,然后扬声从外面叫进来一个侍卫,指给陈七看。

“这位,是宁远侯的世子。”他道,“自幼习武,十一岁起就跟着宁远侯上阵杀敌,如今年纪虽不大,却也是征战沙场近二十年的老将了。”

他这里不吝赞美,陈七当然只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丁了了在旁懒得抬头,耳朵里却始终留神听着,心里胡思乱想。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人被称作“老将”,似乎有些滑稽,但这世上也不乏少年英雄,倒不能轻易小瞧了人。

此时陈七看着那位“老将”,愣了半天,忽然起身扑了过去:“原来你就是宁远侯世子?天呐,我竟然见到了宁远侯世子!……世子爷少年英雄,我是从小就听在耳中的,心里佩服得不得了啊,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一表人才衣冠楚楚……”

他一边乱七八糟地夸赞着,一边上手往那位宁远侯世子的臂上肩上乱摸,吓得对方连连后退,不得不板起面孔冷声道:“陈七公子,此时在下的身份不宜宣扬,还请安静些!”

“啊——”陈七有些尴尬地收了手,讪笑着往后退了两步:“一时激动!对不住,对不住哈!”

宁远侯世子只得说声“无妨”,不料陈七接着就追问道:“既然是少年了得的宁远侯世子,为什么打扮成这个鬼样子、鬼鬼祟祟混进伤兵营?是殿下让您来做什么吗?”

对方没有答他的话,两条扫帚似的长眉拧着,大约是在纠结他糟糕的用词。

陈大公子只得出来赔罪,又向陈七解释道:“世子爷原本带兵在西南驻守,此次来北疆明面上并未奉调令,所以暂时不能揭破身份。——自然,等过些日子立了功劳,那就不怕了。”

哦,鬼鬼祟祟混进来的,还想做鬼鬼祟祟的事。陈七在心里总结道。

陈大公子看着他,沉声下令:“所以我希望你用点儿手段,尽快让那个什么韩大都督把位置让出来,免得再这样拖下去贻误了战机!”

竟是来取代老韩的。陈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不知冷笑了多少声。

老韩并不老,他是陈七昔日混迹市井的时候认识的一个青年,如今至多也就二十五六岁年纪,手无缚鸡之力,却装了一肚子的兵法谋略。前面几场反败为胜的仗,全都是他带着打的。

可以说若没有他,三皇子手下的这支队伍在那两次被突袭损失惨重之后只怕就要一蹶不振了。

如今老韩以布衣之身顶了这个大都督的名头,可以说是天下之福。谁知朝廷封赏的圣旨迟迟不下来,三皇子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想趁着这个空隙把自己的人塞进来,硬抢战功!

他想得美!

陈七苦着脸,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上前扯住宁远侯世子的衣袖:“这不行的呀,世子爷,不瞒你说,北疆大营这段时间很不安分啊,死了好几个大都督小谋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