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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盏清正抱着吉他调音,遥遥听见高跟鞋敲在台阶上的声响。

苏燃用鞋跟把门抵上,绷着一张脸快步走到她跟前。

室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光线黯淡,大片的阴影倾覆而下。

视觉受阻,盛盏清手指顿了下,“挡到我了。”

苏燃没走,坐在她对面的茶几上,拍拍她膝盖,“和你说正事,这次又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了?阿利刚才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吵得我头疼。”

见盛盏清脸上照旧无波无澜,苏燃拉了下唇线,转而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这嘴挺牛的啊,一个大老爷们都被你骂成这龟孙德行了。”

阿利是苏燃找来的乐队吉他手。

一年前,队里主唱宣布不干,正巧那时,盛盏清或者说是Shadow身陷抄袭风波,没多久便主动退出当时风头正劲的CB乐队。

苏燃一时半会招不到人,再者她看不下盛盏清窝在三十平米的出租房里,一副生活全是苟且的颓丧模样,连哄带骗将她拐到朝露。

没有人见过CB主唱的真容,也无人知晓她的真名,在“抄袭一生路人黑”的时代,这无疑省去不少事端。

但事情发展并没有苏燃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有些人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队里其他人看不上这位空降兵,盛盏清同样瞧不起他们对待音乐的散漫态度。

短短一年,队内摩擦不断,弄的她两头不是人。

房间里一片沉寂,偶然听见几声弦音。

苏燃盯住对面的人许久未动。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对面脱离阴影的另外半张脸莹白如玉,唇形精巧,涂着复古红色。

不管看上多少遍,都是会让人惊艳的皮囊。

像燃在雪夜里的篝火,清冷却热烈,稍不留神就能将人灼伤。

不知过了多久,懒懒散散的嗓音打破凝滞已久的氛围,“那二货在今晚首场表演前,没给自己的饭碗调音。”

盛盏清面上一哂,“你招来的人可真是了不起,以一己之力带偏了整个乐队的音准。”

话落,苏燃才意识到她手里抱着的吉他正是阿利的。

她有她对音乐的坚持,但苏燃也有自己的立场,这会不太赞同道:“咱这是小本生意,搞个乐队就单纯图个乐,你再这么较真下去,迟早有一天我这小破酒吧得垮。”

“这事简单。”盛盏清把吉他立好,翘腿靠在椅背上,大剌剌看她,“把我辞了,你再招个乖巧的小聋人,保准你这酒吧能安享晚年。”

说不过这张钢□□成的嘴,苏燃索性撒手不管,“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但有些话适合点到为止,别说得太过了。”

盯她半晌,盛盏清说,“你给我涨工资就行。”

十分钟后,第二场表演开始。

盛盏清把吉他递给阿利,对方顿了几秒,冷着脸接过。

盛盏清对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态度不甚在意,转身调试起话筒架。

不多时,相隔不远的地方亮起一道粗粝的嗓门,“美女,我要点歌。”

盛盏清:“……”

酒吧虽小,但显然什么蠢货都有。

她停下,微抬眼皮看去,努着下巴给他指了条明路,“点歌是吧,去隔壁KTV,喜欢哪首点哪首。”

男人以为是钱没给到位,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卷成一团,踉跄着走到她跟前,把钱夹到她肩带上。

盛盏清今天上身黑色吊带,里面穿了件运动背心,对方动作不算小,肩带弹在皮肤上的声音招来不少目光。

这一幕在朝露不难见到,但发生在表演前还是头一次。盛盏清没给对面这每分每秒都在挑战她生理极限的酒鬼半分好脸色,兀自提着架子后退几步,而后扭头对鼓手小柯比了个手势。

这酒鬼是个典型的纨绔二世祖,平时被恭维惯了,哪能容忍对方这般怠慢,怒气连带醉意直接把脑袋炸了,手上酒杯猛地甩过去。

喝了太多酒,他步子没站稳,动作也有些偏,酒杯斜斜朝着鼓手小柯的脑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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