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赮(1/2)

那是一把刀,长二尺三寸,通体雪白,刀鞘上篆刻药师琉璃光如来心咒的金色符文,刀柄用金银双线串琉璃佛珠,刃纹似浮云朝霞。

它不似寻常刀剑那样凌厉锋锐,更多的是瑰丽华美,又兼具佛家的庄严圣洁。

铸剑师将它仔细地置放在木匣中,犹如对待自家即将出嫁的闺女一般不舍,“铸剑铸心,吾开炉百余年,每一把从手中离去的刀,吾都记得……”他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你是最后一把了。”

“从此之后,吾也退隐山林,不再踏足这纷乱的红尘。”

他的目光缓缓地在刀身上移动,落在刀鞘上的金色符文,“你……好自为之。”

铸剑师一生铸剑,结交的友人甚多,他曾受邀三教法会盛典,为此便打算铸一把剑做回礼赠予三教法会。

于是,自十年前他便开始出门远游,从白雪茫茫的极北之地到风俗诡谲的外域,也曾登顶栖山观望天柱,也到过繁花满城的云麓山,最后在青露台上观云海。

青露台的云海朝霞是天下一大美景,栖山的道子们总有不远万里前来,只为了金乌初升那一刻的天地轮转。他在青露台上站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等到了日出。

他畅快地大笑,笑完后又火急火燎地回去闭关铸剑了。

七载有余,方成就这一把,他给它取名为“赮”——当它出鞘的时候,刀光犹如日出的彩霞,与飞升的金乌铺洒下明耀整个世间的光辉。

铸剑师用佛珠将刀柄和刀鞘缠绕了起来,并且为之取名号“明心见圣”,镇压鬼魅邪祟,祛除忧苦病灾。

“这次论道谁会赢?”他抱着木匣不撒手。

负责三教法会中的儒门友人沉默是金。

负责三教法会中的道门友人面带笑意,竖了根手指在唇上。

于是,铸剑师转头去看佛门友人,佛门友人对上他的目光,双眼半阖,叹息道:“不可说,不可说。”

铸剑师:“我儿子待会儿就要送出去了我当爹的问下不行吗??”

“耶,好友,天机不可泄露。”道门友人笑道,“静待结果便是。”

……

最后,赢的是佛门。

铸剑师抱着木匣的手一紧,又随之松开。他沉默半晌,将木匣递给了旁边的佛门友人,“……吾将它交付与你,望贵教好生看护。”

“其号‘明心见圣’,持刀者若能心意相通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切莫出鞘。”

听着铸剑师的后半句,佛门友人微微一怔,随后面露无奈,“如此……便要束之高阁了。”没有那个境界的不能用,到了那个境界的已经不用。

他道:“此刀无人可用。”

刀剑若是不能出鞘,无人使用,与废铁无异。

铸剑师对此没有什么激烈反应,只是叹了口气,“……也许吧。”

他还是希望自己刀能有一个好主人。

铸剑师退隐山林去了,不再铸剑,世人也难寻其踪迹。

佛刀也被带回了菩提岩,被拿进佛塔,与舍利子放到一起,成为镇守佛门的圣物。

香炉里燃烧着檀香,佛塔内十分安静,窗外隐隐悠远的钟声,与僧人们诵经的声音一起传去。

它安静地摆放在刀架上,刀身下垫着柔软的绸布,刀鞘上的琉璃珠晶莹剔透,每颗都流转着澄澈的光晕,仿佛时光不曾流逝。

佛塔中的舍利子多了几颗,打扫佛塔的僧人也换了一个又一个,燃烧的檀香味道时而浓郁时而清淡,只有它一直安安静静地,不染尘埃,连位置也没有挪动过丝毫。

前几百年经常有人问它的来历,解惑的僧人往往能描述出那个时代的壮阔。

过了几百年问的人少了,回答的僧人也不太清楚了。

后来几百年没人再问,也没有人再知道。

于是,有一天,打扫佛塔的小沙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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