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2/3)

“跑一刻钟,她再回府里舒展筋骨,自个儿打一套拳。”

晏少昰问:“什么拳法?”

“奴才瞧不出门道来,就是普普通通的拳,如小儿熬筋练骨,冲拳、勾拳、劈拳、踢腿,都是最基础的招式。等打完拳,府上的女眷才刚起,二姑娘和她们一块儿用罢早饭,就回自个儿院子了。”

晏少昰问:“白天呢?”

影卫一桩桩如实回报,“上午在院子里读书,下午陪府上的三姑娘玩,有时也写写字、描描画儿,等傍晚天儿不热了,去菜地看看菜。起床,晨练,吃饭,种菜,睡觉,一日便如此了。她跟家人说话也不多,常常不言不语地坐在院子里发呆。”

晏少昰品了品,“你觉得并无异常?”

影卫飞快抬了下眼,“相反,奴才觉得处处异常。”

“怎讲?”

影卫道:“自学台府闹事那日后,二姑娘的舆图上不断增加新的图样。头两日,她画出了京兆府五座内衙;又两日,她画出了金吾卫和羽林卫两座卫所,两卫的各自要务、每日的操练时辰、城内的巡防路线,她都在图上做了标注。”

“又三日,到了乡试开考那天,她又开始画一个小册子,有一回那册子遗落在院子里,奴才翻开瞧了瞧——里边画的是几位考官和监临官,体貌特征与各位大人几无二致,写得也详尽至极,每位大人的性格、官品、衙署、家里琐事,全都列得清清楚楚。”

晏少昰黑了脸:“……混账。”

她这是要把京城、衙门、二十六卫和满朝官员,全挖个底儿朝天不成?从头到脚处处可疑,不是细作还能是什么!

晏少昰:“继续盯。”

那影卫站着没动,头垂得老低,拱手惭愧道:“奴才盯不成了……奴才,怕是被二姑娘发现了。”

影卫盯人第一要则——如果被事主发现了,说明自己有疏忽,再盯便有危险,就得换人了。

他把唐二姑娘半夜嚎的那一嗓子“出来”,讲给殿下听。

晏少昰奇道:“你露了踪迹?”

影卫更惭愧了:“想不起来是何处疏忽……没殿下下令,奴才平日只盯着院里,没敢进姑娘卧房查探。今天半夜时候,奴才想把库房里那张舆图拓完,正点着蜡烛画到一半,姑娘忽然开了房门出来,我忙吹熄了蜡烛,听到她站在院子里说——”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再来我院里,我就不客气了。”

影卫捏着嗓子学完,表情纠结:“可能是奴才夜里不够警醒,抄舆图时弄出了点动静……”

“不可能。”晏少昰断言。

他手边的影卫再不警醒,放入宫也是三等侍卫,唐二一个半点内力都无的丫头,别说她半夜睡着时,就算她大白天睁着眼睛,也未必听得着影卫的动静。

“哼,她诈你的。”晏少昰冷哼一声:”她要是知道你在哪,早拿着扁担去截你了,还用这么一惊一乍的?”

影卫想了半天,懊恼极了,重重呼出一口丧气。

晏少昰笑了声:“这丫头贼得很,给我盯紧了。她越是不想让人盯,越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影卫应喏,请了安退下了。

*

唐家人起了个大早,紧忙吃了几口饭,赶着马车出门了。

等到了城东南一看,哪里能挤得进去?贡院还没开门,街上就堵得水泄不通了,乌泱泱的全是人,脚尖踩着脚后跟,都是来接考生的,比送考那日更乱。

只好把马车停在路边,让家里的小厮进去找人。

唐老爷和唐夫人掀着帘子左右张望。周围哪个是考生好认得很,蓬头垢面、两眼青黑、脚步虚浮的就一定是,错不了。不管家境穷富,走出来的考生各个像讨了俩月饭的叫花子。

等人没那么拥挤了,这才看见家里的小厮搀着少爷出来。唐厚孜腿有点软,道儿都走不直,歪歪扭扭出来了。

“义山!义山啊!”唐老爷和唐夫人隔着老远看见人,立马下车去迎,也不在意街上人来人往,当街就说起话来:“义山腿怎么了?累得腿软?哈哈哈哈,累着我儿了。”

“哥!我今儿起了个大早来接你,我还给你带了俩包子,你吃不吃?”

“回了家再说,快扶着少爷上车!”

“娘,让哥哥上我们这车,我们挤一挤。”

马车挪腾着走出坊门,上了街就宽敞多了,总算能跑得开,车夫驱着车往家的方向赶。

唐厚孜虚得只剩了个魂儿,眼圈是黑的,嘴唇是干的,嘴唇上的胡子都长出来一茬,哪里还有平时风度翩翩的小公子样。

唐珠珠捂着嘴笑:“好像野人。”

唐荼荼也笑:“给个枕头就能睡过去了。”

唐厚孜靠在车厢上瘫坐着,虚弱道:“快别笑话我了,哥哥好歹是熬下来了,换你俩,三天都未必撑得下来。在那巴掌大的地方锁了九天,除了号军,没人跟我说过话,考完了第二场,监临官让考生们轮着出来放了会儿风,我看见天上的月亮都感动得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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