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2/2)

褚嬴宿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起来。

手背被人碰过的地方更是滚烫一片。

徐娘子没能哄睡孩子,但也不放心外头两人,于是干脆将孩子抱了出来。

小孩子的啼哭立马引起了屋外两个人的注意。

徐娘子有心冷脸问话,但怀中的孩子实在哭闹得很,于是把孩子抱出来了,徐娘子依旧要忙着哄,无暇顾及两人。

忽觉一道阴影遮掩下。

啼哭的孩子止了声,眨巴着眼看人。

有心无力的徐娘子抬头,见是秦倾在逗孩子笑。微微抿了下唇。

还待说什么,便见啼哭的儿子笑开了。

竟然是奏效的。

兴许人都爱美丽的东西,连个不足百日的小孩也是。

儿子伸长了小胳膊,口水嗒嗒地冒泡,一个劲儿要人抱。

徐娘子责:“这小崽子……”

秦倾笑:“嫂子,我能抱抱看看吗?”

徐娘子冷斜了人一眼:“你会照顾孩子?”

秦倾:“佑佑便是我一人看大的。”

徐娘子嘀咕了一声“你才几岁”,但还是只迟疑了会,便交给了秦倾抱。

秦倾抱孩子的姿势确实娴熟。

小孩在秦倾的怀里,巴巴寻着什么,没寻到,忽然碰到了人的手指,叼着,便吮吸了起来。

徐娘子急:“这孩子……”

秦倾笑。“是饿着了吧,嫂子,有米糊糊吗?”

秦倾一眼见到徐娘子面黄而气虚,便知奶水应该不足了。

徐娘子是头一回当娘。发现自己照顾孩子竟然没有秦倾娴熟。面色一讪然,转头环了狼藉的院子一圈。

“我,我去准备。”

徐娘子在这个小了她快一轮的姑娘面前,倒是有些羞赫了。她家境不算富裕,但一直是被老捕快捧在手心长大的,老捕快为人正直,月俸不多,但也足够让她无恙安乐地长大,只是太过于溺爱她,以至于后来老捕快收养的徐束三,对徐娘子冷淡了些,徐娘子便会心生了落寞。

徐束三对徐娘子并无亏待,只是忙于公事,常常忽略了人。所以老捕快去世后,虽然如愿和一直喜爱的徐束三成亲了,但徐娘子时常患得患失。即便是生了孩子后,也没能让她停止忧愁。

秦倾笑:“嫂子,让我们帮你吧?”

徐娘子:“不必,你们坐。”

秦倾把孩子朝向了褚嬴宿,轻笑问:“会抱吗?”

褚嬴宿小时抱过皇妹,但也是很小的时候了。看着秦倾姑娘的眼,不自觉就点了头。

秦倾浅笑着刚将孩子放人怀里,刚才还安静的小孩,忽地嚎啕起声。

褚嬴宿:“……”

小孩子过于柔软,特别是嚎啕乱动的小孩子,更像是泥鳅一般。

褚嬴宿僵化在地,捧着小孩子的手更是直接成了木头。最后只能手足无措地抬头看秦倾。

秦倾笑着弯腰接过。“宿宿以后有孩子了,可怎么办嗯?”

孩子?

褚嬴宿抬眼,入目正好是秦倾姑娘浓翘的长睫和光滑白皙的脸,甚至因抱孩子凑太近,能看清人脸颊淡淡的粉,和因阳光倒映在脸上的睫毛的影子。

褚嬴宿忙垂了眼。

——生怕被人知道自己刚才想的是什么。

最后,褚嬴宿上手替人理了凌乱的院子,待徐娘子煮了米糊糊过来,喂了儿子米糊糊。秦倾又替人整顿出了一桌好菜。

一时间,满院齐整温馨。

徐娘子是不喜人的,但到最后,也不得不道出了那句“谢谢”。

秦倾:“嫂子别跟我客气了,平日我便多受了徐伯伯关照。若不是徐伯伯,秦倾和嫡母幼弟,不一定能在苏州城里活下。”

这是秦倾进门来第一次提起徐束三。

徐娘子没有之前那股怨气,或者说,早已经没了。她并不是不识理的人,明明相公的为人如何,她也最为清楚。

再加上现在看到秦倾身边那个小公子。自己家的那个老大粗,和这种清贵的小公子一比,衬得像个野人似的。

徐娘子不禁想笑自己之前的胡思乱想。

徐束三和她一并长大,她还不了解相公的人为吗?因为丈夫久不归家,明明知道是因为差事,但孕期敏感的徐娘子还是禁不住被有心人挑拨。

闹出了之前那等笑话,徐娘子感到惭愧。

徐束三回来,正好看见一院子齐整,和饭菜香气。

儿子在妻子怀里酣睡。

来客秦倾和一公子正坐于一旁。

徐娘子看见人,要站起来,想到自己怀中酣睡的儿子,又坐了回去。

徐束三则是走近娘子,递了个东西给人。“刚才巡街看见的,你不是一直想要吗,顺手买了。”

正是徐娘子心念已久的一盒胭脂。

在两个小辈面前,徐娘子面上一红,嗔怪一般地看了眼徐束三。却很是喜悦地收下。

秦倾和褚嬴宿但笑。

寒暄一二,徐束三抱着已经半醒来的儿子,坐到了秦倾和那公子对面。

一入座,便是像端起了长辈的威严。

眼扫视在褚嬴宿面上,一寸一缕,用的是抓捕审讯犯人的目光。

“你们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

*

似曾相识的话,让褚嬴宿一怔。

昨夜,好像也有这么一句……

从徐捕快家出来,已是日入黄昏。

金色余晖铺洒在青石小巷子里。

秦倾姑娘刚才所说的话,像是敲击在褚嬴宿心湖的一块石子。

褚嬴宿忽然伸手拉住了前头的人。

秦倾回头,长睫垂抬,轻“嗯?”了声。“怎么了?”

褚嬴宿其实是想问刚才秦倾姑娘在徐捕快前说的话,但看着人姣姣的眼,话到口中,便不知如何张嘴。

最后甚至拿了袖中藏的红绳扣归还当掩饰。

——虽然不喜秦倾姑娘带它,但这是秦倾姑娘的东西,迟早要归还人的。

秦倾一见红绳扣,便笑了。“怎么,舍得给我了?不咬了?”

咬?

什么咬?

褚嬴宿怔住。

随之是扑面而来的记忆,翻江倒海一般。

与着那清朗的月色,那璨若繁花的笑靥,那无边鼓声般的心跳声……

“倾倾姑娘,我们是什么关系?”

“倾倾姑娘也喜欢我?不行不行,要说最喜欢我才行……”

“倾倾姑娘,我头不疼,你别走……”

“倾倾……”

褚嬴宿拿着红绳扣,不敢想象昨晚说出那种话的人是自己,僵化在原地。

秦倾莞尔,她离褚嬴宿有几步远,手背在身后,半侧了脑袋回头,笑说。“徐伯伯与我而言,像半个爹爹一样……带你见他,就是见了家长。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