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5 不必疑我,不必信我(2/4)

在佘绍和长孙氏族人的助力下,肖旻已暗中收服了黔中军中的数十名部将。

但在常阔动兵之前,李岁宁先一步到了。

她从洛阳而来,经蒲州,李隐在蒲州也设下了兵力阻截,但蒲州司马宋显说服了共事已久的蒲州刺史,二人联手控制了李隐派来阻截皇太女的领兵者,为皇太女打开了赴京之路。

李隐登基当日,天色尚未亮时,黔中大军在京畿外部署兵力之际,佘奎和李琮之死彻底败露,黔中军全面大乱。

混乱中,有肖旻和佘绍在黔中军内执行配合,李岁宁一举攻破了春明门。

当日,城中诸人只见皇太女从天而降,堪称为奇迹,而这奇迹之后,亦有无数人的筹谋运作与鲜血铺路。

之后,李隐大败的消息传入城外大乱的黔中大军耳中,那些仍在为李隐拼杀的将士们终于人心崩散,这三日间肖旻逐步控制住了局面,遂于今日入宫向李岁宁复命。

李岁宁自花篮中抽出了几支半开的粉白芍药,花香扑鼻。

一名宫娥躬身上前,捧过那几支芍药,插入书案上的玉瓶中。

听完肖旻的话,李岁宁直起身时,轻声说:「该流的血,总算要流尽了。」

她让肖旻请佘绍入城,她想见一见此人。

随后,又与魏叔易交待道:「魏相,使人请长孙家主入京来吧——还有那位长孙娘子。」

魏叔易应下。

李岁宁要请入京的人很多,她回到书案后,魏叔易也在下首坐下,提笔草拟名单。

肖旻此来,还提到了一件事——他押了一些人入城,其中有李琮的心腹,对方已招认,前年发生在道州的那场营啸,背后乃是李隐的推动。卞军因此死灰复燃迅速壮大,之后所得大批精工军械,同样是李隐的手笔。

李隐的罪状便又添上了两重。

审讯时,此两桩新的罪名被提及,李隐在受刑时听闻了李琮之死,佘奎之死……以及李琮在死之前都做了哪些事。

审讯的官员本无必要如此细致地与他说明什么,但李岁宁没打算瞒着李隐。

她留他活着,便是要让他听,让他看,让他受尽一切应有的审判惩治,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伤民叛国者,务必如此待之,方能威慑人心。

阴暗的牢中难辨时辰,被单独看押的李隐卧缩于狭小的牢房内,身上的衮服被除去,换上了囚衣,那囚衣也已被血污改了颜色。

他的手脚皆缚着沉重的锁链,断发蓬乱,受刑后的身躯在细微地颤抖着,一双半掩在乱发中的眼睛里是阴鸷反复之色。

「父王可还好吗?」有声音隔着一道泥墙,突然响起。

李隐没有回答,但这并不妨碍那声音继续问道:「父王是否在想,李琮为何会在父王登基之际,突然选择背叛父王?」

李隐闻听这般语气,神情总算有了变化。

他强撑着坐起身,踉跄着向那堵墙壁的方向挪了数步。

土墙的另一边,李录靠墙而坐,听着隔壁响起的锁链摩擦声,无声一笑,接着说道:「我想,这其中的功劳,我与父亲或当各居一半。」

李录拿闲谈家常的语气,说起了自己数月前给李琮送去的那一封密信。

「我既知晓了我这残破躯壳的缘由,思来想去,也该提醒一下二弟……」

「以免他仍抱着对父王不切实际的慈爱幻想,身为迟早要被宰杀的家畜,最后一刻还要向父王摇尾乞怜……」

「我身为兄长,本是想给他指一条生路……可谁知他还是死了。」李录觉得有些好笑:「反而死在了我这病秧子前面,真是世事无常。」

「但好在他死得还算有价值……若他泉下有知,见父王落得如此收场,想必也不悔自己的决定。」

李录微微侧首,看向身后倚着的那堵墙,笑问:「父王很生气吧?」

「儿与李琮只该自相残杀才是……须知父王是天,我等蝼蚁怎能杀父弑天呢。」

「但父王可曾想过,棋子虽无法重伤主人,可父王的棋子也可能会成为他人的棋子,继而搅乱父王的棋局……」

李录的话语声里渐藏着畅快的起伏,情绪波动之下他的呼吸有些艰难,遂慢慢地站了起来。

李录孱弱的身形单薄得好像一张纸帛,他转过身,面向那面墙壁,呼吸不匀地笑问:「父王,不战而败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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