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大钺(2/3)

俞大钺固然胆子大,却不是头脑简单的傻大胆儿,闻言略一寻思就明白过来,一对招子顿时亮得惊人:“齐老丈你是说,这些抹脸妖人知道如何渡过禁水?”

他腾地站起身来:“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追上去拿下几个啊?”

“他们有抹脸邪术又如何?齐老丈你在后头远远地用弓箭射,我挥舞大斧顶在前头,不教他们近身便是!”

齐老汉闻言就有些无奈,也跟着站起身来:“怎么又来了?凡事要谋定而后动,即便真要拼命,也该预作准备,选一块好地方,设好埋伏和陷阱,否则就只能看谁的命更硬。”

“就咱们爷俩这样的,命硬不硬还在其次,腿脚先就比不得人家利索,拿什么追啊?”

说罢,齐老汉干脆利落地拔腿就走:“咱们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若是被人瞧见了,在官老爷面前那可是有嘴说不清!”

他大步流星地迈出数步,回头见俞大钺还站在原地,脸上兀自不服,登时就气结道:“你呀,比起我那孙儿可是差得远了!他当初杀那个……”

他倏地止住话头,不肯往下说了。

俞大钺竖着耳朵、眼睛眨了眨,却是明显被齐老汉这半句话勾起了兴趣。

他也不拧巴了,连忙小跑着追了上来,口中好奇问道:“听齐老丈的话音,我那没见过面的小兄弟也不是个孬的,怎么这回没一起跟来?”

齐老汉勃然大怒:“你这是盼着我老齐家死绝啊!”

见老汉须发皆张、气血涌动,好似猛虎瞪眼的模样,俞大胆儿这回是真的怕了。

他扬起左手,一个耳光重重扇在自己脸上,两颗眼珠子亦是发红:“您老千万莫恼!我俞大胆儿说错了话,给阿爷赔不是了!”

齐老汉听见这声“阿爷”,又眼见这个比自己孙儿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如此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身上隐隐散发的虎威也收了回去。

“唉,我老头子都半截身子入土了,有什么可恼的?只是可怜了你这好孩子,若是死在这北地,衢州家里的亲人不知该如何伤心……”

俞大钺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咧嘴一笑:“我老娘前年病死了、妹子也嫁了人,剩下的那些亲戚早就没了往来,都巴不得我赶紧死,好把我家的房屋和家当瓜分了呢!”

“当年我爹和二叔死在北地,婶子丢下闺女跟人跑了。我娘却是个傻的,一个人苦苦拉扯着我和妹子。”

“她力气小下不了地,就白日替人浆洗衣服、晚上在月亮底下做针线活,做一会儿哭一会儿,终于把眼睛熬瞎了,也没见那些个亲戚帮把手!”

听到这里,齐老汉就忍不住问道:“那你们一家三口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奈何,我瞒着娘把家里的地全卖了,然后跑去船厂里做学徒,起初虽挣不了几个钱,但人家管饭啊!一家人也就凑合着活了下来。”

俞大钺说起这些往事,脸上兀自带笑,眼珠子却越发的红了。

“真是个可怜孩子!说起来我那孙儿虽有我护着,打小没饿过肚子,却是个没娘疼的……”

齐老汉感慨一声,再次迈步前行,边走边问道:“船厂里都是对付木头的力气活,即便是学手艺,也须抡得动斧头、拉得动大锯才行,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半大小子,人家也愿意收?”

俞大钺被勾起了心思,谈兴很是浓厚,同样是边走边答:“您老有所不知,我们衢州姓俞的人家都是同一个祖宗,几百上千年前据说是个专门给国主造船造车的官儿,叫什么‘舟节’‘车节’,又叫什么‘节度使’的……总之俞家人在木匠活上的灵气劲儿那是没得挑!”

“我知道您老是个识字的,您瞅我这个‘俞’字儿,像不像挖空树干做成的一条独木舟?”

俞大钺说着,再次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大斧子:“不是跟您老吹嘘,我生来就是个会用斧子的,又有力气、人又机灵,不过跟着一位老师傅学了三年,就练成了一手放印子的绝活!”

“啥叫放印子呢?就是给船打补丁!先将船上坏了的地方剔掉,然后就要把这些剔出来的、奇形怪状的洞给补上。”

“我俞大钺补船洞的时候从来不量尺寸,只靠咱这双招子瞅上几眼,就找合用的木料拿斧子砍,而且一砍便成,一放准是严丝合缝!”

“就靠着这手本事,我把老娘风光大葬,还给妹子凑了一份厚实嫁妆,让她在公婆和丈夫面前能将腰杆挺得直直的!”

见青年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一扫方才的伤感颓丧之气,齐老汉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没想到你还是位做木工的大师傅,我老头子真是失敬了!”

俞大钺嘿嘿一笑,立刻打蛇随棍上:“那阿爷以后对我客气点儿成不?尤其莫要瞪我!您老瞪眼睛时可也忒吓人了,就跟山里的大虫似的……”

“嗨!说起这个啊,也是我那乖孙儿、你那没见过面的兄弟争气,猎了一头山里的猛虎带回家,一个劲儿地拿虎肉虎骨给我老头子滋补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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