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如鱼之得水也(九)(2/3)

曹幹说道:“原来如此!”

张曼说道:“因是此故,就更得劳烦高子了。”

刘让也不笨,听到这里,已经大约猜出了张曼的意思,说道:“张师是想让高子通贼?”

“高子是咱们里的里正,掌着里门,他若是愿为海贼内应,咱们里的墙垣再是高固,丁壮再是齐心,你后院的楼阁再是管用,亦无用矣。此是乃乡谚云之,‘家贼难防’。”

还有个关节之处,刘让寻思不出来,他问道:“无缘无故的,高子为何会去通贼?”

张曼看出曹幹应是已经想通了这个关节,笑问说道:“曹君是不是已知我策?”

“辛苦刘里正,挨上一顿打,便即可矣。这叫苦肉计。”

张曼似如颇有遇到知己之感,抚须而笑,称赞说道:“妙哉!曹君!好个‘苦肉计’。我虽思得此策,却未为此策,想到一个这般贴切的名字。”与刘让说道,“子君,我之策即是如此。今天,先让高子喝多,他喝多以后,劳他出去乱讲,待他将曹君身携重金的消息散开之后,你把他叫回,严厉斥骂,打他一顿。再然后,高子,你私底下就向人吐诉怨言,等等瞧那两户海贼眼线人家会否来找你,若来找你,你便顺水推舟,答应为其内应,若不来找你……”

刘让问道:“若不来找,张师,怎样?”

张曼摊开手,说道:“若不来找,就只能再寻别策了。”

“寻何策也?”

曹幹不待张曼来说,摸着短髭一笑,说道:“等上三天,若是海贼眼线人家不来找刘里正,刘君,我就只能告辞了。”

“……足下说,足下此来鄙乡击贼,有十天的时间,怎么只等三天,足下便就告辞?”

曹幹心道:“这位刘君不算笨,可也不十分聪明。”笑道,“贵里监牢,海贼难以攻下,‘内贼’此策,若不能得用,我就只能以主动出离开贵里,来诱海贼上岸了。”

刘让这才明白曹幹等上三天,贼不来寻刘伯,他就只能告辞的话意!

张曼问曹幹,说道:“曹君,不知我之此策何如?”

“公之此策高明,既散消息,又解贼虑,一举两得!就是委屈刘里正了。”

曹幹三人在对话之时,没有人与刘伯说话。刘伯睁着眼,坐在末席听,听来听去,听懂了曹幹他们三人在说的什么。原来这个叫“曹幹”的年轻人,不是刘让的朋友,是来打海贼的!

难怪适才院中时,张曼居然轻易地就对曹幹说了“王氏伪也”等的话,这种话,张曼可是从来没与外人说过!而曹幹回答张曼时,更是直接了当地说了“我等奋然揭竿於草莽”之语。

於今看来,这个叫曹幹的,十之八九,真实身份,当是现驻於县北的那支义军中的一个小率!

知道了张曼、刘让、曹幹三人在说的是什么,猜到了曹幹的身份,刚好曹幹言到“就是委屈刘里正了”,总算有了他开口的机会,刘伯跃身起来,下揖说道:“不委屈,不委屈!黑肠子的海贼,我里他们虽未攻破过,地里的麦、粟没少被他们糟蹋!眼瞅着又快麦收,不定哪时,这帮狗日的就又来了!我拼着挨上一顿打,要是这回能把狗日的杀个干净,我心里也是痛快!”

张曼正色说道:“高子,你可得做好准备。”

刘伯问道:“张师,啥准备?”

张曼说道:“这顿打,可轻不了。轻了,海贼的眼线不易信。”

刘伯说道:“嗐,我当是啥。张师,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这人张师你还不知?皮糙肉厚,挨上百八十杖,我都不在话下!有啥呀?顶多疼几天。有张师你的神符,喝下去,转眼即好!”

刘伯是第三个提到张曼“神符”的人了。烧符成灰,化入水中,给伤病者喝,以治伤病,此是方士的常用之术。一百多年后的张角,招揽信徒,用的即是此法。病人自愈了,说是神符灵验,病人没有自愈,说是心不诚,皆有说辞。曹幹自是不信此道。不过刘伯与那个老者,以及那个男孩子,似是极信张曼的符水,张曼的符水像是颇有灵验,那么曹幹料之,这应该是张曼其实亦通医术。治好的病,是通过他的医术治好的,符水,应只是他用来唬人的噱头。

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是非常有用的。早前曹幹他们部中的那位戴医,若是医术够高明,高长可能就不会因为箭创而死。“十天八天必好”的这句话,戴医不知已是杀了多少人!

豆腐好吃,汤亦鲜美,曹幹舀了勺汤,慢做品尝,盘算想道:“能想到苦肉计此策,张曼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颇有智谋。难得的是,他还通医术。”

想把张曼、刘让拉到自己曲中的念头,越发强烈了。

却只是,还是那个担忧,自己现只是个曲军侯,部曲才二百,庙小水浅,他会肯从自己么?

刘让叫刘伯坐回席上,问道:“高子,你是愿挨这顿打了?”

刘伯说道:“阿父,待打我时,只管下死力打,打得越狠,我越痛快!”

高况诸人闻得此言,无不失笑。

张曼问曹幹,说道:“曹君若是无有异议,那就按此策来行?”

曹幹放下汤勺,说道:“好,就按张公此策行之!张公,我有一疑,不知当问不当问?”

“君有何疑?”

曹幹说道:“在乡口时,就听张师说,贵乡中有两户人家是海贼眼线,刚才又听张师提到。我之所疑即是,这两户海贼眼线人家,张师是怎么知道的?既已知道,缘何留之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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