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之宴（1/2）

大约越是这种自恃身份的家族，举办的宴会也就越无聊罢。五条悟端坐着垂下眼，面无表情地听各家代表虚伪地互相吹捧。

老古董们的对话实在无趣，少年只听了个开头，便开始走神：一大早就被侍女叫起来打扮，穿上了这身繁琐的礼服，那种沉闷的束缚感，让他非常不适应。

话题终于进行到“六眼”身上，五条悟明显感觉到投向他的视线增加。少年一概置之不理，就算有人想要试探，也会被五条家的人挡回去。

虽然明面上，五条悟才是这次宴会的主角，但他本人却没有直接露面：一扇屏风将他与其他人隔开，只留给那些为“六眼”而来的人一道模糊的剪影。

这大约是这场宴会中，最令他满意的部分了。

——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他自己的事情，比如和他新养的宠物培养感情。

御伽瞬此时的心情非常糟糕。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人类的宴会这么无聊！

乐师呢？舞女呢？摆满了石台几乎吃不完的各种美食呢？为什么只有一群皱巴巴的老头子在絮絮叨叨念个没完！

比起他们妖怪的宴会也相差太多了吧！

小狐狸郁闷地趴在少年怀里，借和服宽大的袖袍遮掩身形，愤愤瞪了五条悟一眼：这家伙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吧？根本就是故意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受罪吧！

五条悟淡定回视，一手投喂小狐狸，一手抚摸他顺滑的皮毛：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御伽瞬一边嚼着肉干，一边伸出爪子按住他，拒绝提供抱枕服务。

其实最让他失望的是，他期待了那么久，还以为能在宴会上找到其他拥有白发蓝眼的人，谁知道那么大一个五条家，居然没一个人能够当五条悟的代餐！

御伽瞬拿怀疑的眼神看五条悟：同为一家人，为何颜值差距这么大？你该不会是家主捡回来的吧？

五条悟没能解读出他这个眼神的含义，但直觉他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双手掐住小狐狸的脸：现在，住脑，懂？

“唔唔唔！”居然趁他吃饭时偷袭！小伙子不讲武德！

御伽瞬没能躲开，索性翻过身抱住作恶者的手，用后腿去蹬他。

嘿！看我超级无敌连环无影脚！

“哗啦——”

两人玩得兴起，一时不察踢翻了一只茶杯，顿时满堂俱寂。

五条家主脸色一黑，很快轻咳一声，放缓了语调：“悟，发生什么事了？”

自觉闯祸的御伽瞬早就趁机溜出去了，作为九尾狐，他的幻术还是十分拿得出手的，这一屋子的咒术师，除了五条悟竟没有人发现。

“无事，我不小心打翻了茶盏。”五条悟镇定地理了理衣襟，顺势道，“或许是之前消耗太多……身体有些不适，请容我先行离开。”

五条家主顿了顿，仿佛被他孩子气的借口噎到，随后才无奈道：“……去吧，好好休息。”

禅院和加茂家的术师们各自暗中交流眼神，探究地看向屏风之后，正想说些什么试探的话，五条悟已经毫不客气地离开，全程没给他们交流的机会。

五条家主看着场中涌动的暗流，神色平静地端起茶盏慢饮：今日之后，御三家的形势，将要发生变动了。

五条悟直接回了自己的居所，将那身厚重的礼服换下，换回他常穿的那件蜻蜓纹长着。

接下来就是去找某只畏罪潜逃的小狐狸了，五条悟伸了个懒腰，慢悠悠朝御伽瞬常待的地方走去。

侍女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五条悟看她一眼：“想说什么？”

侍女有些犹豫道：“悟少爷是以身体抱恙为由离席的，现在这样，被其他人看到了会不会……”

虽然家主们都在议事厅，但也许会碰上跟着来的小辈们。

五条悟看起来完全不在意，脚步不停：“不用想那么多。”

侍女只好无奈跟上，一边暗自祈祷不要碰到那两家的人。

穿过庭院的长廊时，五条悟突然停下，往身后看去，侍女心中一惊，也跟着转身看向他们身后——

长廊的入口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黑色和服的人，正默默看着他们。

那人年龄看起来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身形高大强壮，黑色的头发不羁地张扬着，看服饰应该是禅院家的人，看到他们回头，表情似乎也有些惊讶。

五条悟也有些惊讶，但不是惊讶对方能不知不觉跟在他身后，而是这人身上竟然半点咒力都没有，比普通人还要干净。

天与咒缚吗……五条悟短暂地感兴趣了一下，确定对方没有上来交谈的意图，很快收回了视线。

“不用管他，继续走吧。”

“是。”

禅院甚尔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啊，这就是六眼吗。”

虽然天生零咒力，但禅院甚尔对自己的体术很自信，明明已经特意收敛了气息，却还是被发现这种事……

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