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八百九十八章 贼虏一体下(1/1)

“诸位,今天请诸位过来,多有叨扰,还请诸位谅解。”山西介休县,范家祖宅内,此刻是人声鼎沸,八大家的首领齐聚一堂,今日是八大家之首的范永斗特地派出快马去山西各地传讯,邀请八大家的掌门人前来介休叙话。众人得了范永斗的书信,立刻召集护卫,马不停蹄从山西各处赶往介休跟范永斗汇合,大家明白,范永斗这么急着召集众人开会,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在八大家跟皇太极有交集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范永斗动用红色信封给大家传讯,可见事情的紧急程度,众人不敢怠慢,两天之内,所有人全部到齐,此刻正聚在范家祖宅的书房之中,范永斗还没进来,先到的七个人正在交流着什么。

不一会,书房的大门打开,范永斗穿着一身精致的丝绸袍服走了进来,一边走还跟大家抱拳致意。王登库等人立刻起身还礼道:“哪里哪里,范东主用红色信封传信,兄弟们都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既然有急事,我们当然不能耽搁,立刻前来相见,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倒是咱们,今天赶到了范府,恐怕要范兄的厨房忙活一阵了。”范永斗大笑道:“哈哈哈,招待你们吃个饭,那不是小意思,今天就把我珍藏的汾酒拿出来,给大家开怀畅饮。”田生兰眯着眼笑道:“好好,早就听说范兄有上好的藏酒,既然今天范兄开口了,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范永斗指了指他道:“就你的酒量,给你敞开肚子喝,看你能喝多少。”“哈哈哈哈。”众人捧腹大笑起来。范永斗也是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了主位上坐下。

待范永斗坐定,众人面色一变,纷纷看向了他,大家都知道,玩笑归玩笑,现在范永斗肯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宣布。范永斗脸色一正,吩咐下人上了茶,然后让他们把房门给关上,随即咳嗽了一声,对众人道:“诸位应该还记得几年前陕西的战事吧。”王登库一愣,陕西的战事,当然记得,也没过多少时间,当时他们八大家跟皇太极和李自成都有交流,为了保证让李自成的军队不搞自己的产业,他们八大家当时还给了李自成一笔经费,原来指望李自成扩大势力,多少欠他们一个人情,八大家看看能不能从中间捞取一些好处,可是没想到李自成这家伙不争气,竟然在湖广大败,鬼知道下一步李自成会怎么办,他们现在不指望从李自成身上再搞点什么好处了,只要李自成不要影响他们在山西的生意就行了。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黄云发开口道:“范兄,你说上次陕西的战事是什么意思?莫非我们又要跟流贼打交道了?”范永斗点点头道:“黄兄果然是厉害,一语中的,不错,上次咱们在陕西的战事中扮演了一定的角色,当时我留了个心眼,没有将跟李自成联系的渠道掐断,虽然这些年咱们没联系,但是这条路子一直保留着,前段时间我收到飞鸽传书,是李自成的亲笔信,说是要派人来见我。前几天,大顺政权的特使到了,你们猜猜,是谁?”众人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李自成竟然会主动联系他们,李自成为什么要联系八大家呢?八大家最大的资源就是钱和路子,流贼莫不是打上了八大家的主意吧。要知道,李自成这等流贼做事情是不会考虑太多的,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加上李自成新败,田生兰担忧道:“范兄,李自成不会是看上咱们把大家的产业了吧,上次就给了他一笔钱,这家伙不会胃口这么大吧。”众人纷纷表示了担心,再说,李自成派人来沟通,还能派谁来,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

范永斗摇摇头道:“不,开始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李自成的特使一到,我就知道我想错了,他派来的是大顺丞相牛金星!”“嚯!”众人纷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牛金星的大名他们可是如雷贯耳,如果说闯军以前还是小打小闹,自从他们建立了大顺政权之后,性质就完全变了,要不是这次湖广大败,他们也能算得上跟朝廷分庭抗礼了,这是一个政权,跟农民军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可以说天下很多人都在观望,因为如果李自成能好好发展下去,保不齐又是一个红巾军,如果说一开始很多人还对李自成用流贼来称呼,有些人现在已经不这么叫了,而是用大顺来称呼他们。牛金星的名气自然是打出去了,这可是堂堂大顺政权的丞相,也许大顺还没有朝廷的建制完备,但是不管怎么样,也是一个政权,这个政权的丞相就相当于朝廷的首辅,李自成派出这么大一个官来见范永斗这些商人,足见他们对这次行程的重视程度。众人的面色立刻严肃起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范永斗喝了口茶道:“这次牛金星牛丞相来就一件事情,请我们做中间人,他要去拜会皇太极。”众人又是一惊,这李自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要拜会皇太极?田生兰立刻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李自成要跟大清国联合作战?”范永斗淡淡道:“恐怕有这层意思,但应该也不完全是这层意思,要知道,李自成的战斗力我们上次已经见识过了,要不是清军入关,他们已经被卢象升给消灭了,不过李自成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壮大,现在已经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战斗力怎么样暂且不论,但是人数上是有绝对优势的,动不动能拉起百万大军的队伍,怎么着也不会太差,现在李自成算是有了跟皇太极平起平坐的资本,两家坐下来谈一谈后面的事情,也不奇怪。”

王登库问道:“那范兄的意思是?”范永斗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今日召集大家来,就是来商议一下,不管李自成和皇太极达成什么样的合作,我们八大家应该考虑的问题是,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好处,我范永斗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上次已经给了李自成甜头,现在他主动来求我们,还派来了牛金星,请我们当中间人,我倒是觉得这笔生意能做。”田生兰道:“还请范兄开诚布公。”范永斗点点头道:“我个人的意见是答应牛金星,我们可以作为中间人,但是八大家必须要在他们和皇太极的协议中获得好处。”田生兰疑惑道:“可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他们究竟会达成怎样的协议啊。”范永斗回答道:“这就是我请你们来的目的,牛金星现在人就在府上,如果你们没意见,我就请他出来相见,大家坐下来谈一谈,看看我们能捞到什么好处,作为大家族,咱们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咱们两头下注,多条路总是好的,在李自成这边下点注也不是不可以。”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成,这时候商人贪婪的本质又暴露出来了,大家都不想白费力气,做中间人可以,李自成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见众人没意见,范永斗拍了拍手,不一会,一个仆人便带着牛金星来到了书房之中。牛金星当了大顺的丞相之后,涵养性好多了,如果放在以前,他范永斗一个商人算什么东西,下九流的玩意儿,自己堂堂大顺的丞相,竟然被安排在偏房之中,摆明了不给自己面子,或者说他们就压根没瞧得上大顺政权,牛金星早就扭头走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一方面自己有求于他们,另一方面,牛金星现在是丞相,一切都要为大顺的利益服务,个人的荣辱得失算不上什么了。牛金星很有耐心,等了好几天,一直等到范永斗把人召集齐了,这才来相见。

牛金星一进门,虽然他没见过八大家的首领,不过看人数,范永斗应该是把人给叫齐了,他立刻拱手见礼道:“鄙人是大顺丞相牛金星,见过诸位。”众人也是客套起身道:“见过牛丞相。”众人倒是没有卑躬屈膝的样子,大家好像都是平起平坐,牛金星也不生气,面上笑呵呵的,范永斗不禁暗暗佩服,这家伙不愧是大顺的丞相,光是这一手就不简单。不过范永斗也不能太过分,总归要给人家一个面子,他让牛金星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吩咐下人看茶。等牛金星坐定之后,范永斗便道:“牛丞相,今日我将八大家的诸位兄弟全部召集了过来,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在这间书房之中,您的话入了我们的耳朵,绝对不会传出去。”牛金星拱手道:“范东主有心了,此次代表圣上而来,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众人拱手还礼道:“哪里哪里,丞相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