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帕萨拉夸庄园(1/2)

从卢加诺到科莫湖,是一条自西向东的瑞士高速SS340。沿着卢加诺湖,依循沿途村庄的路牌,一直在没有中间线划分车流,颇具欧洲特色的羊肠小道中行驶,如果天气晴好,没有险况,那么至多一个小时,就能穿越国境,进入梅纳焦小镇,看见波光万顷的人间仙境科莫湖。

此时此刻,韩易和安托万-嘉舍,就在梅纳焦临湖的十一月四号小道上,向南疾驶。

坐在后排左侧的韩易,一抬眼,便能看见宝石般湛蓝澄澈的湖水,以及远处威严矗立的北格列那峰。

为什么一片大陆腹地的狭长湖泊,能够成为欧洲人引以为傲的秘境胜地?

两山夹一湖而已,祖国到处都是这样的地理风貌,而北意大利的景致,再妙又能妙到哪里去呢?

得多摄魂夺魄的瑰丽,才能让吃过见过的好莱坞巨星,抛下贝弗利山上的一切,不远万里来此隐居?

安托万-嘉舍可以介绍千遍万遍,可再生动的语言,也比不上那撩开神秘面纱之后的第一眼。

真的不一样。

如何形容呢?

首先为这幅奇景定下基调的,是今日灿烂明媚的万里晴空。

欧洲旅游有淡旺季之分,这是人尽皆知的常识。而为二者间划出分野的,正是不同季节的气候变化。

科莫湖位于米兰城的北部远郊,处于意大利人口最稠密的波河谷与巴丹平原边陲。这片地理区域,主要属于亚热带湿润气候,冬季凉爽,夏季炎热。

这样的气候特征,在科莫湖沿岸尤为明显。从大方位上来说,科莫湖恰好处于南欧与中欧的交界处,毕竟不管往西还是往北,一个小时就能抵达瑞士。再加上两侧阿尔卑斯群山环抱,将水汽和寒气聚于一处,导致冬天的科莫湖诸镇时常能看到降雪。不光是在山巅,就连谷地也会积起皑皑白雪。

当天气冷到在室内都必须开暖气才能呆得下去,人类对自然风光的向往与憧憬毫无疑问会随之降低,这便形成了科莫湖的旅游淡季。每年十月中旬到复活节前,本地居民数量都会显著多于游客,甚至有一些度假酒店会直接关门歇业,等到三月结束再重新开张。

四月开始,复活节与天气转暖带来的人潮,逐渐将科莫湖从沉睡中唤醒,再加上富人们本来就有整个夏天都外出度假的习惯——没错,不管你在欧美国家从事哪个行业,金融、法律、娱乐还是实业,只要收入和地位达到了一定量级,必然会开始效仿老钱的年度规划,在最炎热的时节,给自己放一轮为期三个月的长假。

这就是为什么一到六月,华尔街的转角办公室里便很难再看得到人影,一架又一架私人飞机排着队从泰特伯勒起飞的根本原因。

货真价实的顶级富豪,不需要时刻呆在公司里,他们雇佣了足够精明强干的运营团队,每天只需要在邮件和电话会议里做点批示,甚至不做批示也行,企业也能顺畅且良好地运营下去。

上百年的习惯积攒下来,夏日假期已经成为了人们凸显财富和权势的一种手段。要是六月至九月之间,不能出去度至少半个月的假,那说明你的人生正走在通往失败悬崖的快速路上。

于是,各行各业都削尖脑袋,想要找到夏季肆意潇洒的方法,今年来大行其道的“workcation”,工作度假,就是对富豪生活方式的一种拙劣临摹。

在半只脚迈进觉醒年代的2016年,workcation更是成为衡量公司是否良善的一道准绳。越来越多的企业,开始允许员工在旅行状态下工作。当然了,每个国家的雇员,对工作度假的定义各有不同。

东亚国家没这种文化,哪怕是正常情况下出去度假,也处在随时待命的状态。北美国家稍微好一点,有工作度假的机会,还是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欧洲人就比较离谱了,一到六月,伦敦和巴黎的投资银行家们便没了踪影,电话不接,邮件轮回,直接导致每年的第二季度,通常情况下都会成为投资活跃度和投资回报率垫底的一季。

作为富人的后花园,科莫湖的旺季,自然也是这三四个月时间。北至维尔卡纳,南到科莫城,一大批酒店、餐厅和游艇,都指着这一波赚够一年的钱。

但即使是旺季,也有高下之分,最好的是每年九月底十月初,五月底六月初次之,其他时段最次。七八月天气最为炎热,客流量最大,价格也最贵,各方面来说都无法得到最极致的体验。五六月气温没那么高,但还是需要跟大量游客竞争,毕竟大多数欧美学校都是五六月放暑假,选择那个时间段集体出游的家庭不要太多。

而到了九月底,再是要求宽松的公司,也需要员工飞回本国完成年度的收尾工作,学生们也早就在校园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客流量急剧减少,这时还能留下来的,都是有钱有闲的真正富豪。最重要的是,欧洲的夏日,来得晚,走得也晚,九月底,依然挂着残夏的尾巴。

若即若离,似有似无,不管对人际交往还是气候条件来说,都是一种最微妙、最暧昧,也最让人感到舒适和悸动的状态。9月30日下午抵达科莫湖畔的韩易,遇到的就是这样,甚至可以用欲拒还迎来形容的天气。

头顶是热力不减的骄阳,万里晴空下,没有一朵云彩,呈现出一种近乎虚幻的纯净湛蓝,让人怀疑油画家笔下的颜料,是否就采自这片苍穹。与科莫湖的蓝天相比,就连全年晴朗,像是被套了一层亮色滤镜的洛杉矶也相形见绌。这种不带任何杂质的绝妙景象,只有在从来没有进入过工业社会的避世秘境里,才能觅得踪影。

在轻柔光辉的照耀下,沿岸的湖水,更是成为了能盖过天际风采的绝对主角。跟尼斯分层明显,近处透亮,远处深邃,晶莹剔透的果冻海不同,科莫湖的水不需要任何矫饰之词——它就是人们心目中,一片大湖应有的,最本真、最纯粹、最美丽的模样。

湖蓝色。

只有身临其境,韩易才能体会到,为什么这种颜色会被人如此命名。

归根结底,人类穿在身上、戴在头上,别在胸口的所有色彩,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奔驰轿车沿着湖边行驶,近处是已经斑驳却依然鲜艳的民宅外墙,远处是点缀着棕红色别墅的茂密青山,再远一些的地方,目力所及之处,尽是阿尔卑斯一脉的峰峻山巅。海拔低一些的,仍然显露着赤裸的土褐,海拔高一些的,则终年被洁白覆盖。

两岸皆是如此。

躺在欧罗巴最深沉的怀抱里,科莫湖享受到的,也是整座大陆最和煦的风。本来该使人酷热难耐的阳光,被风儿一绕,也变得绻缱缠绵了起来。

在这里,从来就对大自然无甚兴趣的韩易,第一次了解到了它的魅力。

原来,离开了人类,这颗星球也能孕育出如此壮美的绮丽。

这是韩易初临科莫湖时,萦绕在心间最强烈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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