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春光(2/2)

高手过招,不是普通人能看的懂的。

想要明白他到底有多随性,明白那种好像打太极拳一般,圆润如一的状态,究竟多么牛逼爆表。

也需要是同为大高手才能发现。

至少也得是安雅的那种水平,才能明白他的可怕之处。

毕竟,画刀画还是太冷门,日常艺术生生活中,很少能接触的玩画刀的高手,缺乏足够的参照坐标。

新印象派、后印象派已经都算是运用画刀技巧比较多的画法了。

酒井胜子却也只能看出顾为经的画刀技巧,是远远超过她的水平。

更多的就不知道了。

她很细心,很敏慧。

能像大侦探一样,一语便堪破顾为经和曹老演讲之间的关联。

但就算是真的福尔摩斯亲自跑过来了,也很难能通过顾为经刚刚的举动,发现他和侦探猫之间的关联。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大雪山是越攀登,才能发现越高的。

顾为经的身边人中,也许反而只有灵性的蔻蔻小姐,可能离事情真相走的最近。

不是蔻蔻比酒井小姐更细心。

而是蔻蔻更古灵精怪,而且更……诚实的说,更菜。

在绘画上,蔻蔻离酒井胜子的距离,比她们两个打网球之间的水平差距,还要大的多。

打网球可能让一只手,论画画,酒井胜子恨不得用脚后跟,就把蔻蔻踩在那里了。

性格不一样,追求也不一样。

蔻蔻的艺术天赋蛮好的,或者说,蔻蔻干啥都蛮聪明的,她不是笨丫头,但她学什么都随着性子来。

酒井胜子是艺术高峰步步登高的登山者,孜孜不倦的求道者。

蔻蔻小姐爬了两天,觉得枯躁,就溜溜达达跑到旁边的林子里捉小鹿,追蝴蝶,钓蛤蟆,插着腰快快乐乐堆雪人疯玩去了。

莫娜就一直把蔻蔻当成龟兔赛跑里的那只傻兔子,她不睡懒觉,但她乱跑,在心里悄悄盼望着她啥时候一头疯跑撞在树桩上,磕个大包出来。

然而。

跳出此山外,反而没准看的更清。

反正对骑着小鹿,抱着蝴蝶,提着抓来的大青蛙,在山下乱跑的疯丫头的水平来说,无论香山、泰山、乞力马扎罗山还是喜马拉雅山,都是好哇塞好哇塞好哇塞的高山,都是一幅云遮雾绕的样子。

所以。

她的判断是不基于绘画技巧的,甚至没准也不太讲逻辑。

什么离谱猜想都敢乱猜。

讲究的就是一个莽,问问心中神奇小海螺,咱一个灵犀一指,点到啥就觉得是啥。

嘿,玩的就是迷之自信。

修改完叶片的色彩感觉,将裸露的底色和些许画布的纹理半透明的裸露出来,增加了光线的透气性之后。

顾为经又重新拿回了画笔。

“说好了不用油画笔,不过,既然到画到了这里,我还是觉得,能画好,尽量画到最好。”

油画刀物理性质决定了它不适合精致,细小的纹理塑造。

对于顾为经来说,花卉这种题材,倒也不存在完全无法适用于油画刀来刻画。

只是油画刀、色点、色块所雕刻出来花卉,都会偏向于童话、迷幻或者狂乱、艳丽的花卉塑造风格。

它不适用于酒井胜子的这幅画的整体气氛。

还是那句话。

那是罂粟花,玫瑰花的画法,不是玉兰花的精神。

你很难用唢呐吹《我心永恒》,也很难用重金属死亡音乐,来“嗨”出高山流水的悠扬婉转。

幸而。

换成画笔后,顾为经没有了使用油画刀时随心所欲,大刀阔斧,完全是手指的延伸的自如。

不过。

以他目前职业三阶的油画技法的底子,还是能做出很多胜子做暂时达不到的技巧发挥的。

顾为经在调色盘中很认真的调了下颜色,混和了少量珍珠白,并加了细腻的松节油。

便得到了一种很轻薄,明度很高的玉色。

“用松节油,不用亚麻油,你想用瘦盖肥么?很大胆的选择。别用这个,我去箱子里,给你换一瓶白精油过来,用起来会显得更透。”

闻弦歌,知雅意。

普通艺术生在旁边,见到顾为经的举动,肯定是要疯狂的腹诽几句的,搞不会能开个吐槽大会出来。

肥盖瘦原则,就是在罩色时用更厚的颜料盖住更薄的颜料,用更黏稠的色彩稀释剂,盖住更细腻的色彩稀释剂。

下层多用松节油,上层多用亚麻油。

几乎这是每个艺术生在学习油画的时候,都必须最先熟悉的绘画规则。

基础程度,就和打开单词书,背英语单词里的“abandn”一样。

原理也很简单。

因为厚的颜料,油性大的颜料,干的慢,这样下层颜料先干上层颜料后干,就不会干着干着,画面裂了。

顾为经只采用极轻薄稀如水的浅色,做上层罩色,就很不符合基础绘画规范。

拿到画室中,是会被老师批评的。

不过,v6级别的油画水平,不说万里挑一,至少也是千人选一的水平,他已经不是基础规范,乃至画室基础老师的中庸建议所能局限的了的了。

高妙技法的作用,就是用来打破常规,区别于庸庸碌碌之辈的俗套局限的。

而胜子也不是普通的艺术生,所以她不仅没有阻拦,反而兴趣盎然的在旁边出谋划策。

瘦盖肥的画法,再如何少见,在某些需要塑造出历史感,需要画出肖像人像不同的皮肤肌理的时候,还是会用上的。

至少不会比刚刚年轻人那一手油画刀,更加稀奇。

在见到了顾为经刚刚的发挥以后,胜子很好奇,他还能做到哪一步。

顾为经想了想,点点头,让胜子取来了白精油,重新调了个差不多的颜色。

白精油比松节油更稀薄,味道小,挥发性更好。

涂抹起来,就像涂抹了一层水一样,浅浅的一层,干透的速度并不比水彩画来的要慢到哪里去。

他特意把明度拉的很高,画的很薄。

上层的玉色和下层的底色,几乎是相同的明度,这样搭配出来的颜色,就不会显得脏,稍微提亮一点色彩。

此般处理之后,花树的色调会更加的清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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