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一念佛魔(六)(2/2)

虽是问话,可巫梦生已经不需要答案,他笑着后退几步:“是我看清楚地太晚了,是我一厢情愿,以为你对我格外偏爱,允许我在你的寝殿吃荤,无时无刻愿意见我,知道我受罚,会特意赶过去安慰我。你对我是这样的温柔,可是到了如今,却告诉我,温柔不是对着巫梦生这个人,只是因为......”

“你佛慈悲,众生平等。”

巫梦生大笑,笑累了抹抹眼角的泪水,一字一顿,轻声地说:“可是渡渊,你吻我的时候,我几乎就要误会,你是真的爱上我了。”

提到那个吻的时候,渡渊的眼神一变,脸部的肌肉轻轻颤抖着。

可是巫梦生再也不会以为他的失态是因为自己了。

他摆摆手,善解人意地说:“佛子,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那个吻只是一个意外,当初我不信,现在我信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自作多情了。”

巫梦生在自作多情四个字格外加重了语气,话语中,讥笑有,自嘲有。

渡渊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转自己的佛珠,而后才想起来,佛珠早就被他转赠了巫梦生。

看到他的动作,倒是提醒了巫梦生。

巫梦生将佛珠从自己的手上褪下,交还给渡渊:“这般贵重的礼物,佛子还是收好吧,别改日又随手赠出去,佛子虽然只是大方,可是容易叫人误会。”

听到巫梦生隐含挤兑的话,渡渊唇瓣轻动,最终还是寂然无声。

折腾了一宿,巫梦生也有些累了,他抬眼窥见,外面天光渐亮。

巫梦生转身对渡渊说:“我知道你习武,也知道你身上有把上好的匕首,就将它借我使一使,也算我们相识一场。”

接过匕首后,巫梦生轻声道谢,而后说:“佛子出去吧,最后这点时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但在渡渊即将踏出这扇门的时候,巫梦生突然拦住他:“凡请你转告圣人,说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终于遂了他的愿。只是我这一生,没行过恶,没害过人,你师父那一卦,可真是冤枉了我,到了地下,我会找他算账的。”

渡渊的动作,便生生停在了那,几乎欲转身想夺回那把匕首,可是连日来的对自己的质问,又像是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嗡鸣不断。

渡渊站在那,晨光为他渡上一层金光,以往,巫梦生也曾真心恋慕过他的过人风姿,如今却是冷冷一瞥,心里有几分厌烦。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在此处惺惺作态。

巫梦生开口:“佛子不走,是要留下来陪我,还是要确认我死透?”

渡渊最终,也没说出那一卦许是他师父错算了,他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有这样的一卦。

渡渊离开后,巫梦生一个人打量着这把匕首,可真是一把好匕首,吹毛断发,锋锐的冷芒在月光下都格外刺人。

想必用它来了断,应该很快,也不会很疼。

巫梦生没有多犹豫哪怕一时片刻,他对准了心脏的位置,下了狠手将一寸寸推进自己的身体,鲜红滚烫的血液随之迸发出来。

冰冷的匕首没入身体的时候,巫梦生想,他这一生,太过可悲可笑。

因为渡渊一句,他与旁人并无不同,他便动了心。

可他心碎的时候,渡渊也是同样的一句话,他与旁人并无不同。

明明是同样的一句话,怎么能又让人这么温暖,又让人这么绝望呢。

巫梦生拔出匕首,上面鲜红的色彩刺痛了他自己目光,他后知后觉,感受到心头剜肉的空洞和疼痛。

心口处可真疼啊。

这匕首怎么这么硬,又这么凉,在他的伤口处反复践踏,连心底的位置也不放过,每寸血肉,怎么都这么不堪一击。

巫梦生呼吸不顺,忍不住咳了两身,有鲜血沫子从他的喉咙中咳出,嘴里弥漫着铁锈味和苦味。

他失了力气,无力地倒在地上。

尖锐又冰凉的疼痛感觉,从伤口处传送到全身,疼痛将巫梦生的思绪搅得乱成一团,那些哀伤绝望,与渐渐扩大死亡的气息比起来,都不剩下些什么。

疼,只剩下极致的疼。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巫梦生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佛家信奉转世轮回,若是真的有转世,他只期盼着自己永远不会再爱上渡渊。

门外,渡渊听见的仅有巫梦生痛到极致时的一声痛呼和几声咳嗽。

他闭上眼,开始念佛经,只有手掌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世间万物,一切皆是命定,没有什么事物是不能割舍的,生缘可断,情爱亦可断。

夜凉如水,寒意深重,无孔不入,一直浸润到骨子里的最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受和上个世界不一样。

上个世界自以为衡量过得失,觉得不会造成伤害。

这个世界是很刻板的受,以上位者心态,觉得一百就是大于一,保全大多数。

Ps:攻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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