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4/4)

她哈哈大笑地负着手,无论如何也不肯交出,最终还是被赫敬定温柔却不容置喙地拉着,抚上了男人胸前的烙印。

真实得根本无法再欺骗自己。

赫敬定就是川穹。

自己好不容易放下心防喜欢上的人,是曾经辜负了她信任、弃他于不顾的傀儡。

“当年杜若说我是傀儡,即便能常伴主人左右,却无法同悲同喜,总是个局外人,只能当看客。我试着去学很多东西,桩桩件件,只为了更像活人,离我所爱的女人更进一步。”

赫敬定目光空洞地想着颅内玲珑中被清除掉的、不复存在的记忆,靠杜若那晚将实情说出才明白前因后果。

“活人伤心时会哭,可我没有眼泪,只能强迫流机油;活人能饮水进餐,可我的身体不能容纳人的食物和饮水。齿轮被食物卡住不能运作,机油也被饮水稀释后流干了。”

江离的喉咙不知被什么堵住了,涩得很。

当年他日日在自己身旁,她却连如此巨大的变化都不曾发现。

“我要做一个永远爱我的傀儡”——自私的索取,一切皆为了自己的快乐和满足,却从未想过傀儡是否愿意,而她……是否能回馈相同的感情。

对川穹有的只是占据,若真的爱,怎会忽视至此?

她和那些奴役傀儡的江氏族人又有什么区别。

“你忙着做机关和火器,不肯出门见我,说要闭关苦思。”

赫敬定虽没了当年的记忆,如今只是一字一句地回忆,脑海中想象着近在咫尺却不能见到爱人的画面,便觉无比痛苦。

“我等了好久。”

傀儡永远无法抛弃偃师,而偃师却可以拥有无数个傀儡,随时会将其中的一个丢掉、再也不管。

他很害怕。

这不是所向披靡的傀儡应该有的情绪。

傀儡便不该有情绪。

江离许久不出门,自然也看不到他的身体每日出现了什么变化——逐渐卡顿、动作僵硬,眼神也黯淡浑浊了下来。

他最终倒在了门前,一动不动,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浑然一块废铁。

杜若趁此开了他的颅,按下玲珑的机关。

这世间便再没了川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