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3/3)

在见到裴液之后,他知道他一定就是那所谓的“果子”。

他非常确定这个少年足以成为自己的砺石,但并不必须得是他——张君雪、杨颜,多半也掌握着足以对七生造成伤害的力量。

只要《拔草篇》可以除去足够强的阻碍,就证明它足以填补起《幽仙》的缺口。自己,也就真的可以掌握这道“幽生之剑”。

尚怀通沿阶一步一步踏上擂台,周遭越加澎湃的欢啸围绕着他。

他沉静地握着剑,心神缓缓浸入其中。

他常常以手或剑深入土地,感受它们在黑暗中的脉动,此时,那种感觉又回到身体里,他仿佛正在大地深处。

擂台上、广场上、天空上一切真切的景物都退后一层,他缓缓抬手,所触只有安静,以及千丝万缕。

欢啸、情绪、荣耀、利益都是他应得的供养,正沿着这副丝缕脉动而来。

尚怀通就以这样的视角俯视着这座武场。

谁能,抵达此中境界?

在这样的剑面前,“招”是可笑至极的笑话,“势”也只是任由把玩的玩具,所谓《黄翡翠》、所谓《割竹剑》,这些他们汲汲以求的粗劣东西,真的值得自己一哂吗?

他们一辈子都无法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剑。

把这样的剑握在手中,博望州里不过是一群嘎嘎乱叫、吃屎捉虫的鸭子,他们谁能、又凭什么敢居于自己之上!

尚怀通在擂台上面无表情地向前而行。

岂言草木,我在皆我。

除了,面前的这一株草。

在一切的中心,他在与自己争夺这份脉动中的供养。

拔草。

一剑掠过,这株草离开了土壤。

全场山呼海啸,尚怀通感觉到那些幽细的丝缕在兴奋地震颤。

他提剑走下擂台,成为了第二位八强之选。

而对他来说,到了这里,这武比才算是刚刚开始。

第三位踏上八强之位的,是裴液。

他排在乙擂第一场,本应和李缥青差不多时间晋级的,但却一直拖到了尚怀通之后。

一直是这样的,这位少年的比试总是要比其他同等级的选手慢一些,总是锋芒不显、总是过于谦和,对弱手们来说,如果一定要败,大家都更愿意败在这位少年手里。

他非常有礼貌,甚至有些把自己摆得太低,总以一种见识甚至请教的姿态来和远不如他的对手斗剑。

他好像对胜利没有什么渴求,不见他胜利之后的兴奋欢呼,也从来不把手下败将当做赢取他人欢呼的台阶,只要没什么过节,你可以在他手下输得十分体面,甚至舒服。

唯一尚在惊异的是高台上的县令们。

第四位则是杨颜。

在那强大的刀术斩落四位对手之后,他身上的衣服已不再惹人发笑,而是构成了一种诡异强大的印象。

比之上一位少年,他的打法就要暴烈得多,虽然也是礼节具备,但那对胜利的渴望早从打斗中体现了出来。一直在全力以赴,一直在不给对手任何的机会。

固然有人说过刚易折,但武斗不本来就是硬碰硬的吗,人们丝毫不怀疑这位少年有立于四强的实力。

第五位是沈杳。

翠羽剑门除少掌门外唯一的五生,从衣岚山到少陇府到鹭洲诗会,半年以来,她一直合格地撑起了这份门面。如今,她再一次平稳地收剑下台,踏上了第五个八强的席位。

第六位冲出重围的,则是诗会上胜过沈杳的那名书生打扮的七蛟五生,于英才。

他固然曾被少年一招破剑,但资深五生的实力绝无水分,若当日的情形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选择与裴液做剑招上的对拼,那么结果也就未可知了。

比起沈杳,他是更加足以威胁四强的人物。

第七位当然是张宗元。

踏过张墨竹后,他再次恢复了那一棍破敌的风范,而抽中他的对手早已面色僵硬,不过上台走个过场。

这位忽然现身,一鸣惊人的男人,沉默悍然地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当然是要夺魁的。

而第八个席位的争夺,此时亦随着鼎鸣开始了。

擂台之上,双方持刀相对而立,一般的高大,一般的沉默。

张君雪,古光。

他们之中只有一个能走到下一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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