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说话(2/2)

这会儿,香甜的糕点入肚,又看不远处淡粉的梅花簇拥之下浓情蜜意的公子小姐,她又格外地想念起高景行来。

那边丝绿看着也眼馋。

虽说她这个孕妇不久前便偷偷到更衣房那边用了些饭食,但眼下看元书意吃着香,她又嘴馋起来。

偷偷揪揪高景琅的衣角:“公子,我饿了……”

高景琅不忍看她饿,顿时吩咐起一旁的丫鬟:“快去置办些吃的过来。”

那几个专门跟来服侍丝绿的丫鬟顿时走了一半。

“二哥,这会儿也快到用膳的时候,不急在这一时吧?”高景恪看看天色,说道。

“你懂什么?眼下是我儿子饿了,管它什么规矩,饿了就得吃!”高景琅本就对高景恪不怎么待见,方才在元书意那儿憋了气,当下就冲着高景恪发了出来。

高景恪嗤笑一声,看看高景琅又看看他身旁那一脸丫头相的丝绿,摇摇头便不再管了。

倒是坐在最里侧的高景鸢,发了话:“能不能不嚷嚷?这可不是高家,任由你们吵。”

顿时另外几人都没了声儿。

倒是元书意,吧唧吧唧地吃着东西,声音儿十分响亮。

“你能不能也消停点儿?”高景鸢皱眉,看向元书意。

“不能啊,”元书意笑道,“我一开心就喜欢这么吧唧吧唧地吃,我看气氛也尴尬,有点儿动静不是挺好的嘛?”

高景鸢似乎并不买账,起身就将元书意往外拉:“你给我过来。”

亭子里的几个高家小辈和他们身边的丫鬟小厮都朝这边看过来,元书意将最后一块糕点扔进嘴里,冲那边眯着眼笑了笑。

“母亲……”本以想好的说辞,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高景鸢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了。

她们这才是第一回讲话,却要谈论她的终身大事,这还真叫人不敢相信。

“夫人与我说了,”元书意将手里的牛皮纸叠了个整齐,“不过我也想听听你怎么说。”

“我……”高景鸢眸光复杂,看了看元书意,又看了看她身边垂下的梅枝,“我不知道。”

元书意差点没呛住。

高景鸢伸手就将那垂下的梅枝折了下来:“我真不知道!”

“难不成是有心上人了?”元书意将叠好的纸包往袖子里塞,问道。

高景鸢却摇摇头。

“我……”

想想,自己的事聂氏恐怕都已经与她说过了,这时候说不出口,往后再说也没了意义。

“我从小就不喜欢待在家里,所以才敢跟着他们到学堂去,这件事母亲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我该拥有最好的,却不知道那些最好的对我来说并不是最好的。”

元书意等了会儿,高景鸢只说了这一句。

“意思是,其实你并不想要这些夫人替你安排的东西?”元书意尝试归纳高景鸢这句话的根本意思。

“你真的能保密吗?”高景鸢将那枝上的梅花一朵一朵地捋了下来。

“这我也不知道,”元书意蹲下来将那朵朵粉色梅花瓣捡起来,“不过你若是真不愿意,我就不帮着夫人替你办这件事了。”

捡到对方脚下,高景鸢却也蹲了下来,抢在她之前将脚边的梅花瓣捡了起来,放到她的手里。

“可是,这是母亲的心愿。”

这姑娘眼里装着迟疑,可也亮得分明。

元书意叹了口气,将花瓣都放到高景鸢的手里:“那你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

高景鸢捧着那些依旧鲜亮的梅花,看着它们:“我不知道。”

元书意叹了口气,只好指了指她手里捧得满满的梅花:“你看这些梅花,看似都在手里,可假以时日,枯萎之后,便一钱不值,任人随意丢弃,再无人问津。”

像是被戳中心事,高景鸢看向元书意的目光顿时多了些信任。

“其实,你并不是这花,你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愿意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你愿意在哪里盛放,就在哪里盛放,家中荣华也好,自己本心也好,你怎么抉择都好,只要你觉得对了,日子能过下去了,不就好了吗?”

元书意倒不是想与她讲什么大道理,不过是看着这姑娘似乎有点心结,突然想这么说一句罢了。

“若你其实怎样都无所谓,其实就是有了所谓,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了,不是吗?”

高景鸢目光有了动摇,低下了头。

元书意看她若有所思,再看看天色,似乎时辰也差不多了。

“我还有点事,你若是突然不想了,再见面时给我个信号,我便帮你。”

勋钦那件事还在等着她,若是搞砸了自己也会很麻烦。

高景鸢却拉住了她。

“再与我说说话?”看元书意有些诧异的目光,高景鸢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声音有些弱,“我只是还想与你说说话……”

“你若是不介意,便拿着这个,”说起来自己也不能放任她不管,她多少也能体会到高景鸢的心情,元书意从怀里拿了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纸出来,“兴许等我回来,你自己就找到答案了。”

将那纸张递给了高景鸢,元书意便不再耽误,走了。

手里的纸张还带着温度,高景鸢有些不解,打开来。

才看了一行,脸上便现了笑意。

再去看元书意的背影,目光里便多了几分认可。

“这个嫂子,还真奇怪。”

等元书意绕了几圈,似乎没人跟着的时候,她才走到了小丘那处。

松秀已经在等她了。

“妥了?”元书意上前去问。

松秀点头。

“少夫人,勋家的事……还是”松秀话到嘴边,却也说不出口。

毕竟元书意多少算他的半个主子,主子家要办的事按理说他这个做属下的不应该多嘴。

可元书意做的这些事,怎么都让松秀觉着心里没底。

这要叫大爷知道了……怎么罚他都不为过了。

“松秀啊,”元书意知道他担心,“有件事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了。”

元书意目光沉重,松秀顿时心下一沉。

“您说……”

元书意重重地摇了摇头:“其实,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