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星光（1/1）

他不说话，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就着地上的石阶坐下。

“歇会儿再走。”

“好啊。”高景鸢四下看看，说道。

坐下的人矮了一大截，暮色下身影笼罩了淡薄的光晕。

她四周围再看看，接着就踩着这小段石阶，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看两边的杂草，不时地伸手去其中揪几把出来。

待到差不多，她才捡了块称手的石头走回到他边上。

将旁边的石阶面拿帕子拂拭干净，接着将帕子铺平，再把摘来的药草折成几段放上去，手里的石头敲敲打打，不一会儿就将这小堆的草药锤成了碎渣渣。

接着拉起自己的裙边，小心地撕下一圈布条。

“刚好有这个，你先绑一会儿，有助于消肿止痛。”高景鸢不由分说地去掀开皇上的衣摆，将裤脚抽上去，再拿了一把药草渣捂上去，用带子扎了个严实。

再看他额上颧骨上的擦伤，高景鸢伸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他伤到的位置：“您要不要也擦擦？”

“不必了。”

看他说得这般决绝，高景鸢只能收拾了那块帕子。

毕竟是伤在脸上，药草汁水若是这么擦上去，待会儿难免没地方洗干净，高景鸢想了想，也没逼他。

等她收拾好坐下，才发现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静静地抬头看了会儿天上的星辰，高景鸢突然笑了几声。

“没想到吧？除夕还会在这山上坐着。”若是往年，她这会儿已经陪着聂氏说说笑笑地去饭厅了。

“每年除夕，您都是怎么过的？”许是环境宽容，没了那么多需要处处小心的规矩，高景鸢像是与个老朋友说话一般，絮絮地说起话来。

皇上侧目看她，喉结轻动：“用膳，就寝。”

这么说来，今日的晚宴似乎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往年也是这个时候，他沐浴更衣，前去赴宴。

宴席上觥筹交错，看似热闹，却是只有母后与聂家的人相谈甚欢。想想自己近些年，倒是不怎么与聂家亲近了。

想想那漫长的晚宴，他突然有些庆幸此刻并没身处宫中。

悄然一瞥，身边这个高景鸢顺眼了几分。

他轻叹了一声，和缓轻柔。

明明是高家的人，到底为何会觉着顺眼呢？

不过，看她轻松自在，倒是让人也心里松快。

高景鸢的目光顺着石阶往下，一路绵延到皇城一角。

灯火璀璨，与天空之上的繁星交相呼应。

她突然回头，看着他。

是啊，这位是帝王，他的身份关系着千千万万的人，不只是宫里有人在等他，天下人也都在等他。

而此刻，他就这么平静地坐在她伸手就能触及的地方。

让人有一瞬的晃神。

似乎此时此刻，她拥有了他。

他的目光感应到她的视线，高景鸢霎时扭头回来。

本应催促他动身，可张了张口，她却不忍打破此刻的气氛。

“既是除夕，除旧迎新之际，那我送您一个礼物吧。”

她站起身来，下了一级台阶，转过身看向他，视线相接几乎平视。

君臣有别，但她此刻，就是此刻，她愿意放下一切，与他平等对视。

负在身后的手悄然松开，星星点点的绿光从她身后飞舞四散，微风从她身后的石阶一路往上吹，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就这么从她身后，渐渐环绕到他的身后。

他的瞳孔，映照出了她的影子。

高景鸢看着他，又看着他周围萦绕的点点光彩，她想，这个画面她能记住一辈子。

倏而转身，抽出一只手往半空上一扬，闪着白绿光的粉末刹那四散。

但见它们并不受风的影响，光亮缓慢漂浮，却不熄灭。

高景鸢看着眼前如巨幕般的美丽景色，透过星星点点的光彩，看着皇城下的星星点点，她满足了。

再一扬手，白绿色的光粉从她手里飞扬而出，漂浮得更远。

她回过身，看他被映照得星光点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