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停留（1/1）

高景鸢抿了抿唇。

看他给自己擦手，仔细里带着温柔。

这一刻，能不能允许她擅自以为，他们的距离就是眼下的距离，咫尺而已呢。

“白兄。”高景鸢抿了抿唇，手指一动，凉凉的指尖反握住眼前人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柔软，果然像她想的一样。

可是这样的温柔，并非是属于她的。

此刻，无尽的悲凉从脚底生起，攀沿而上。

看他微微愕然，抬头看她。

“您是皇上，还是白兄？亦或是不相关的人？”高景鸢看着他，问道。

他愕然的神情转而不解。

“您是温柔，还是冷漠，亦或是杀伐决断，决不手软？”高景鸢看着他，问道。

他还是没说话。

“您的心此刻是在此处，还是在别处，亦或是无处可在？”高景鸢看着他，问道。

这三连问，问得面前的人一个字都没有回答她。

“皇上，”高景鸢微微一笑，松开他的手，掌心顿凉，“该下山了。”

半山腰以下，因是除夕，正对石阶之下挂了一行灯笼，烛光摇曳，给她指明了方向。

“上来吧，我没问题。”高景鸢背过身，示意他上来。

却未听见身后人说话，再回头，只见他径自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她不由伸手去拉他。

却看眼前人一顿：“不用了。”

空中还闪烁着石萤粉的光，萤火虫还盘旋在四周，但二人之间的气氛已经不在。

这才是他们之间应该有的君臣之别。

方才片刻的温暖，本就是惊鸿一瞥，留不住的东西，就不要强求。

高景鸢心安不少，应了声，慢慢地跟在他身后。

石阶之下万家灯火通明，一步一步更靠近。

高景鸢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石萤粉还在闪烁着微光。

从前没机会拿出来用，今日竟给她用光了。

再看前头放慢脚步几乎不动的人，更觉值得。

能让他暂时没工夫想别的，也算是没白费。

况且他并没问责自己，算不算是他也有心帮自己一把？

可是十日之约就要到了，她还能与他这样待在一块多久？

眼前这道温暖的背影，又还能看到几回？

这么想着，皇上转过脸来，冷淡看她：“还不走？”

眉宇间隐隐不耐，但言语温软，入耳即化。

高景鸢心里温温热热，跟了上去。

这样就好。

“皇上，您看皇城里的灯火，等来年除夕，您会不会也想起这会儿来，顺道再上这后山看看这片美景？”高景鸢走着走着又走到了皇上身边，伸手指着台阶之下的皇城，笑得眉眼灿烂。

“若是顺道再能想起小官，那就更好了！”

“想起你做什么？”他言语平淡，但眉眼和缓，并不觉不耐烦。

“自然是——”高景鸢看他一眼，话头一转，“您一年到头不出宫几回，物以稀为贵，今日我占了您一份，还是在后山，自然能借光蹭个脸熟，往后您若是想起我……”

虽说她自小不拘小节，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羞赧的。

“若是能想起我，多少能乐呵乐呵，不是很好？”

到底也不能陪他几日，心里酸酸涩涩的不行。

“再者，虽说我今日送礼搞砸了，但明日我定会重补一份，您就等着吧！”

高景鸢勾起嘴角朝他灿烂一笑。

眼角微微湿润，夜色里相信不会被他发觉。

若是时间能停在此刻，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