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山水剑,甲天下(2/3)

多事之秋,人心惶惶。其实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这些事情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但是总觉得这一件件、一宗宗涉及山上神仙和底下世俗刀枪的事情仿佛就像是石头压在胸口,就连干活也不利索了,搞不好走背字,就被飞刀啊,子弹误穿了胸膛脑袋,这在过去的岁月中,也不是没有。

何天宗斜倚栏干,仍旧一袭黑色风衣,望着虞河江面,手里提着半杯红酒,轻轻摇晃。

夕阳西下,江面粼粼,由远及近的红彤彤波浪,像是从天上坠落的晚霞,渲染了大半江面,从深红一直变到浅红,而且还镶着淡淡的金边。

何天宗是见过真正汹涌的大海的人,此刻竟然望着江面,也有些出神。

高岳踩着小碎步,神色凝重的走到何天宗身边,轻声道:“大人。”

何天宗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怎么样,有结果吗?”

高岳摇头道:“弟兄们又仔仔细细彻查了一番县志,关于吴坤家的情况还真说不清,而且县志不会很详细的记载每一户人家的情况。”

何天宗喝了一口酒,意料之中的点头道:“走访呢?”

高岳来了精神道:“这不走访不要紧,一走访还真发现一点儿东西。”

“首先是吴坤这个人,他早年就在讲武堂读书练拳,除此之外从没有接触过任何的学塾,所以他这一身我们都看不透的本领极有可能是廖承志暗中相授,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吴坤懦弱胆小,而且身上长年都有肺痨缠身,廖承志就算要选个传人,为什么偏偏选到他?”

何天宗眯起双眼,又喝了一口酒,道:“你继续说。”

“还有街坊们特别提到了他奶奶,您那天说他奶奶弹奏的那首曲子好像不是民间的曲艺,像是宫里的,这话可能还真被您说着了,有一位街坊说他们家肯定不是本地人,至于是不是宫里的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爷爷倒是医术高明,从前在魏都城春风巷,就是那家童家酒楼后边的巷子开了一家药铺,挂的是御医的招牌!”

“哦?”何天宗也来了兴趣,双眼明亮道,“那现在呢?”

“现在早投胎了,他爷爷最后被查出是革命党,抓住杀头了,还有,他爷爷和他奶奶感情好像大半辈子都不好,一直都是各干各的,听他们讲,这种长达几十年的不闻不问,以至于现在魏都城里年轻一辈的人都很少知道吴坤的爷爷其实就是当年春风巷的医药铺店主。”

高岳唉了一声叹气道:“这样也好,反正他爷爷是革命党的事情,最终没有影响到他奶奶家,当初那帮衙门的酒囊饭袋也还真当真以为他爷爷就是孑然一身呢,不然,顺藤摸瓜,吴坤的父亲也不会那么晚才被抓住。”

“这一来二去,家里的爷们冷落的毫无人烟气,但是最终的结果保护了吴坤,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就不能连累孩子,必须尽可能切断关系。”

高岳一口气说完不忘叹息一声,何天宗却没多说什么,他第一心里有数,这样的人物一点儿普通的县志和民间走访肯定是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是他又不能不做,就算装装样子也得装,这可以让吴坤安心,如果他不用这种拙劣的办法去查,吴坤反而以为他们有更精妙的渠道。

多年的权势运用之道,何天宗深知一般的人心,至于吴坤是不是一般人,他这么做也总没有坏处。

第二则是,吴坤这个人还真的让他浮想联翩,这不止包括那一身谁都看不透的修为,更是因为那番令他大开眼界的谈吐,他想起了当初谭宗主就是因为查县志而发现了有关于凤暖阁前身静水庵的秘密,所以他猜测吴坤会不会和那些神秘之至的守墓家族有关系,于是便死马当活马医,效仿谭宗主的做法查查县志,看会不会有意外之喜。

何天宗脑海中又迅速转了几番,最后转移话题,淡淡道:“除了吴坤,我让你关注那几个码头上的苦力有什么发现没有?”

高岳又摇了摇脑袋,稍稍皱眉道:“大人,不知道当时杨大人和您说了什么,依我看,还是那个黑脸汉子最为可疑,所以我特意查了一下那个黑脸汉子,这个人名叫赵光吉,光棍一条,和他们南城的几个姑娘甚至寡妇倒是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过没人知道他懂功夫,这一点我暗中走访很多家,都是一样的说辞,而且不像是说谎,在他们眼里,赵光吉除了有一膀子用不完的力气以至于码头的活累不着他,下了工回来还要在炕头上比划,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注意的长处了。”

何天宗仰起头喝光杯中所有的酒,特别问道:“那个瘦高个儿呢?”

“也查了,这人更是木头一个,不光光怕老婆,就连平时一起的工友邻居什么的也怕,要是问他们是不是被人欺负成这样的,他们说这范全别人欺负他不假,但是街上的猫狗可没欺负他吧,他也怕的不行!”

高岳说完微微沉默,压低嗓音继续道:“当时杨大人的看法和我不同,我至今不知道他和大人说了什么,总之查下来,我还是认为那个会谭腿的黑脸汉子赵光吉最有问题,说不定就是南方的人。”

何天宗听出他言语中对杨左图的不服气,微微笑道:“那另外两个呢?”

高岳说的激昂,何天宗却一直不咸不淡的表情,他自己也意识到失态,深吸口气平静道:“另外两个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好像那个叫王二的人和赵光吉之间,因为一个女人有过纠纷,这些年倒是压了下去,至于那个秃顶的,先前做的刽子手的营生,大清没了以后也就丢了饭碗,来码头做了苦力。”

何天宗盯着江面愣神片刻,此刻太阳已经落下半个,天际边界黑幢幢的像条鬼画线,整个江面都像是铺满了枫叶,何天宗突然充满豪气,笑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了。”

高岳这才顺着何天宗的目光望去,不过他虽是学了几年谈吐,但终究改不了大老粗的内在特质,他除了肚子里有一句无聊不敢说以外,其余的什么文人墨水,诗词歌赋都没有,他看了许久,脑海里只记得何天宗说的那句诗,他生怕何天宗问他,这句诗出自何人。

“额,大人,那什么,好像我听说现在北平那边对大人不利。”高岳急忙转移话题讪讪说道。

“没什么,别管他们,”何天宗收回视线,脸色又变得冷淡起来,“说正事,杨左图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高岳道:“有是有,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估摸着他们也没法阻止了。”

何天宗眼神一亮,侧过脑袋,高岳不敢含糊隐瞒,立马说道:“杨大人说之前他手下有人暴露不过当场自尽,而且临死还把炸药抛了出去,我们的人迅速接手,所以青天堂那边应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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